==============================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去你妹的白莲花 作者:邈不可慕 晋江2014-08-16完结 非V章节总点击数:13633  文章积分:4,220,560 文案: 每个傲慢的人,或许都会遇上那么一个甘愿放下所有自尊的人,只是爱情不是容忍和一个人无限的付出,他已经低到了尘埃里,不会再自讨没趣了。 所以抱着你的白莲花去地老天荒吧,爷不奉陪了。 总的来说,这就是一个热爱寻花问柳的花心攻,和一个冷漠面瘫高冷受的故事。 内容标签:强强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寻,贺易之 ┃ 配角:白涟,言怀瑾 ┃ 其它:白莲花 ================== ☆、分手   贺易之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手指轻轻地在温寻的脸上碰了碰。   温寻笑得很温柔,很有几分宠溺的味道,在贺易之面前,从来不会出现这样的笑。他突然觉得有些讽刺,自己的情人,在别人的面前笑得这样灿烂,在自己面前却一副敷衍的模样。   今天是白涟的生日,温寻又瞒着他去了。   他和温寻在一起了几年,便听了几年温寻喜欢白家小公子的传言,最开始他只当作耳旁风,吹过也就算了,但几年来的事实证明,那是真的。   温寻是个管不住自己的人,又或者从来没想过要管自己,彻夜不归也是常有的事,几年来一直都是这样,被他抓到偷腥也只是毫无诚意的讨好几句。或许他不多的几分真心全都放到白涟身上去了,所以才总是这样没心没肺。   这几年来他都习惯了,只是今天,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累。   他不知道在沙发上坐了多久,从艳红的太阳西斜,到窗外华灯初上,再到灯火通明。客厅里黑漆漆的,只有手机屏幕发着幽幽的光。   外面的喧嚣仿佛被隔绝了,屋里安静得只剩他自己的呼吸。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然后是脚步声,钥匙打开门的声音,贺易之手指一动,将手机的光灭掉,放到了茶几上。   温寻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他将钥匙随手放在鞋柜上,心里有些惊讶。虽然他说了今晚会很晚才回来,但是贺易之总是会开着灯等他回来,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摁亮灯才看到客厅里的人,他挑了挑眉,“怎么坐在这儿?”   “你今晚干嘛去了?”贺易之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温寻只看得到他的后脑勺,也无法判断他脸上的表情,只隐隐地察觉到,他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他勾了勾唇,有些漫不经心,“哦,和金少他们出去喝了几杯,怎么,查岗啊?”   贺易之的头往下低了低,温寻猜他是在看自己的手指,他在生气的时候,最喜欢那样做。“哦?可是书阳说在君临酒店看见你了,白少爷不是在那里开生日宴会吗?”   “去吃饭的时候碰巧看见了,就去敬了他一杯酒,”温寻上前去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侧轻吻了一下,“宝贝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贺易之侧了侧脸,躲开他的嘴唇,“别碰我。”   温寻眉头一挑,吃醋了?继续凑过去亲他,“乖,不要胡闹。”   贺易之面无表情往旁边坐了坐,语气毫无起伏,“今年是碰巧遇到,去年也是碰巧遇到?前年你也是这样说的吧。”   温寻直起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贺易之,微微一笑,“哦?这么巧啊,我都没有发现。”   贺易之垂眼看着自己的手,十指修长,左手食指的指尖有一道略白的疤,破坏了原本完美的指纹。   他没有说话,温寻也跟着盯着他的手指看。贺易之的手指很长,白皙细腻犹如女子,而白涟的手却像个小孩子的手,握在手里有很大的分别。   温寻突然就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贺易之在一起了这么多年,他分明和白涟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白涟自小被当作白家的宝贝养大,天真浪漫,嘴直心快,毫无心机,而贺易之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冷漠高傲,心机深沉,十句话换不出一句来。   而最让他心头火起的,是刚才贺易之质问的语气。他有什么资格这样管我呢?他想,不过是在我的床上待得比较久而已。   气氛就这样凝滞了下来,两个人谁都不开口说话。贺易之还在等温寻给他一个交待,而温寻却没有再解释的打算。   他们在一起的这几年很少有过争吵,因为贺易之是个话不多的人,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悲喜,哪怕是最动情的时候,也只是咬着枕头轻轻地哼两声。曾经这样冷战的场面,还是有一次温寻偷腥被贺易之撞见了,也只是气了两天,温寻连软话都没说几句,他就自己妥协了。   说白了,温寻就从来没把他贺易之放在心上过,无论他是否生气,都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贺易之将他们在一起的这几年来回的想了又想,觉得宋书阳说得真他妈对,温寻根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烂人,对着谁都能作出一副一往情深的模样。哪怕他忍成了忍者神龟,对他在外面拈花惹草表现得大度到了极点,在温寻心里,他还是与他那些小情儿没有任何区别。   温寻烦躁地点了根烟,今晚本来心情还不错,贺易之却来这么一出,把他的好心情破坏殆尽。他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走,一丝眼神也没有分给沙发上的贺易之,“我去洗个澡,你随意。”   以前还觉得贺易之这副冷冷淡淡的模样挺带劲,但长年累月都是这样,不免无趣,他推开门,想,这么几年对着这么个人,我他妈真是自虐。   贺易之抬眼看着他的背影,拇指摩挲了一下食指的指尖,轻轻地道:“温寻,分手吧。”   温寻手上推门的动作顿了顿,转身看了他一眼,贺易之正看着他,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他勾着唇笑笑,无所谓道:“好啊。”转身“嘭”地摔上了门,隔断了贺易之的目光。   贺易之对着那扇关上的门怔了一会儿,才自嘲般的掀了掀唇,但许是不怎么笑的原因,显得有些僵硬。   他当初搬来的时候就没有带多少东西来,也不想将这些东西带回去添堵,把手机从茶几上拿起来,删了那张照片,抓起车钥匙出去了。   温寻那辆红色骚包的车就停在他车的旁边,贺易之看着那辆车,想着温寻不知用它载过多少小情儿,心里不由得就来气,恨恨地在上面踢了一脚,车灯闪了闪,开始疯狂地叫,贺易之越想越气不过,干脆开车故意在车身上狠狠地刮了一下,擦出一道长长的划痕。   贺易之面不改色地将车开了出去,心头暗爽,这是温寻最喜欢的一辆车,心疼不死那个骚包。   温寻洗完澡出来,贺易之已经不在客厅里了。他在房子里转了转,贺易之的东西都还在,但是鞋柜上的车钥匙不见了。   在他随手放上去的钥匙的旁边,多了一把银色的钥匙,是贺易之刚搬进来时,他亲手给他的。   温寻看着那把孤零零的钥匙,无所谓的笑笑,这本来就是一件你情我愿的事情,他温寻就是这样一个花心的人,无论贺易之愿意留下,还是离开,于他都没有什么干系。   本就该这样,温寻忽略了心里那一点点不适,随手抓过钥匙,打开门出去了。   今晚的心情全被贺易之破坏了,他决定出去找找乐子。   刚准备打开车门,温寻就看到了车身上惨烈的刮痕,心头的火焰“蹭”一下就上去了,又在车上踹了一脚,惹起一阵响。   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越发觉得自己这个手分得对,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了,早该厌倦了,竟然还跟他纠缠了这么久,真是脑子有病。温寻心头仅存的一点犹疑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也不管车是不是被刮花了,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温寻以前虽然荒唐,但自从和贺易之在一起之后,多少也收敛了许多,现在这样几天泡在外面不回去的状况,还是几年以来第一次出现。   贺易之从来都不会和这些人出来混,自然也与这些纨绔子弟谈不上什么交情,现在温寻脱离魔窟,一群狐朋狗友纷纷前来祝贺温公子恢复自由。   温寻来者不拒,过得比遇到贺易之之前还要混乱。   贺易之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手机里新收到的彩信,面色平静。   手机画面一闪,显示有电话打了进来。贺易之手指顿了顿,还是选择了接通。   “那个……你看到了吗?”电话那头的人问的小心翼翼,似乎是怕刺伤了他一般。   贺易之面无表情用手指在桌上轻划着,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那边的人瞬间紧张起来,“那……你真的和温寻分手了?”   贺易之的手顿了顿,垂眼看着桌上淡淡的痕迹,又“嗯”了一声。   那边的人呼吸沉重了一下,似要说什么,却又在开口之前停住了,仿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贺易之将桌上温寻的名字抹去,轻轻地道:“还有事么?”   “易之……”欲言又止。   贺易之摩挲着桌面,直到那个名字再也看不到,“我没事。”   那边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飞快地转移了话题,“那我们今晚一起吃饭吧?”   “不用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那边的人顿了顿,然后又发出爽朗的笑,“那好,等你忙完我请你吃饭。”   “嗯,”贺易之淡淡地看着光滑的桌面,眼底情绪深沉,“谢谢你,书阳。”   说完不等那边的人反应便挂了电话。   宋书阳放下电话,皱了皱眉,觉得贺易之的情绪有些不对。虽然他终于和温寻分了手让他很高兴,但贺易之这个样子他觉得很担心。   就像,有什么东西,失了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嘤嘤嘤:   温寻(尔康手):“不,媳妇儿,你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   贺易之(——):“放手。”   温寻(泪流满面):“无良的死猫你还我清白!”   阿邈:“喵~” ☆、新欢   温寻坐在酒吧里,灯光有些昏暗,映着他的脸色晦暗不清。   这种酒吧里的人惯会看脸色,觉出他心情不好,坐在对面的小男孩安静地坐着乖乖喝酒,不敢去招惹这位主。   温寻轻轻地摇晃着杯里的酒液,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上一次在酒吧里被贺易之抓了个正着。那是他第一次跟贺易之说他晚上不回去,结果贺易之就追了过来,气势汹汹地往他身边一坐,吓得对面的男孩连话都不敢说一句,就灰溜溜的走了,十足的正室气派。   那是他唯一一次见到贺易之情绪起伏的模样,虽然贺易之类似于捉奸的行为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但是贺易之当时的表情奇迹般的取悦了他,甚至于他回去之后还给贺易之说了几句服软的好话。   温寻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想来竟觉得那时的贺易之十分可爱。   对面的男孩见他笑了,急忙趁机蹭进他怀里来,软言细语说了几句好话,便问要不要去他家。   温寻刚刚想起了贺易之,本来不想答应的,男孩急了,急忙央他说离这里不远,就在旁边的高级小区里。   温寻听到那个名字还愣了愣,因为贺易之搬来和他住之前,就住在那里。   他鬼迷心窍了似的,竟半推半就的同意了,把人带到楼下之后,他却又不愿上去了,只说今天有些晚了,把人扔在那里就走了。   可怜那个男孩为了搭上温公子费了百般的心机,现在只差临门一脚,却被人给扔下了,站在自家楼下欲哭无泪。   温寻开车回去的时候,顺便“路过”了贺易之的楼下,窗口黑漆漆的一片。他抬头看着那扇窗,心里变得有些复杂。在他刚和贺易之在一起的时候,贺易之还没有搬到他那里去,所以他总是每晚开着车绕半个城市,到贺易之这里来睡。   贺易之总是亮着灯等他,哪怕他有时三更半夜才回去。   他坐在贺易之楼下抽了会儿烟,觉得有些奇怪,依着贺易之的性子,现在绝对不可能就睡了,要么是在公司加班,要么就是在书房工作,但他之前就在贺易之的公司楼下不远的酒吧喝酒,那栋大楼的灯已经关完了,他走的时候看了一眼,门卫正在锁门,所以按理说他应该回来了才对。   他又等了一会,心里生出几分不安来,却又拉不下脸皮去打电话,最后还是回了自己家,却是一夜都没有睡好,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贺易之满身是血的出现在他面前。   第二天温寻心里老是惶惶不安的,他告诉自己贺易之已经和他分手了,他是死是活与自己毫无关系,再说了,贺易之那么大一个活人,难道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但心里仍是不安的,助理把文件拿给他签字的时候,他竟写成了贺易之的名字,把小助理囧得不行,战战兢兢地拿过来提醒他签错了。   温寻面无表情重新签了,小助理拿过文件逃命似的出去了,觉得自己简直是在从事高危行业,每天面临着一座会移动的火山。轻手轻脚地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小助理才压惊一般地拍了拍胸脯,心内吐槽,既然这么舍不得人家,干嘛还要分手?真是搞不懂这些二代们的心思。   温寻心神不宁了一整天,晚上出去和狐朋狗友们喝酒的时候,才旁敲侧击地提了一句。   对面喝得满面红光的纨绔眯了眯眼,“哦,温少不知道吗?听说是因为西城那边的案子,出国去了呀。”   温寻一怔,心里泛出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来,以前贺易之的行程总是会先跟他报告,无论他去了哪里,他总是第一个知道的人,现在他出国去了,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而且还是从这些和贺易之根本就不熟的二代们口中得知的。   对面的人抱着怀里浓妆艳抹的女人亲了一口,语气戏谑,“我说温少,不是已经把人家给甩了吗?怎么,舍不得啊?”   温寻哂然一笑,一副潇洒的样子,“不过是想起了随便问问,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不是?”   他不说还好,这句话一出,周围的人全都起哄,一片嘘声,“谁不知道寻少爷心中的情分连个屁都不算?谁都可以这么说,就您寻少不行。”   还有人不怀好意,言辞暧昧,“难道那个贺易之真那么有味道,让寻少都恋恋不忘了?”   周围人都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对面的纨绔推开怀里的人,眼里的光有些淫亵,“寻少既然都和他分手了,不介意兄弟借来玩玩吧?他平时总是那么一副清高的样子,在床上骚起来肯定特别带劲。”   与温寻不同,贺易之从来不和这些人出来鬼混,十分的洁身自好,加上他为人高傲,让这些人多少有些看不惯他的做派,觉得他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以前是看在温寻的面上不好说什么,现在温寻已经厌倦了他,这些人自然口上就没了遮拦。   周围一片起哄的声音,大家都有些喝多,多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世祖,谁都没有注意到,这句话一出,温寻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这些人无法无天惯了,而贺易之的公司虽然不小,却也没被这些人放在眼里,若是真的就这么放任不理,贺易之恐怕真的会在这些人手里吃亏。但不知为何,他却没有开口阻止,只是任凭这些人推杯换盏的调笑,低了低头,将自己难看的脸色掩在了昏暗的灯光下。   他其实,也是很想看看那个人低头的样子。   贺易之那么高傲,自然不会任由这些人羞辱他,到时也只有来求他。让人觉得,很是有些期待。   谁知贺易之这一走便是数月,初时温寻还左拥右抱十分滋润,到了后来却觉得十分无趣。连出去玩都提不起兴致来了。   原本经常出去寻花问柳的人突然变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闲的蛋疼的二世祖们便以约寻少爷出去为乐,谁能将他约出来,谁便是赢家。   偏偏温寻这次跟被流星砸了脑袋似的,整天窝在他办公室里,谁叫都不出去。最后那群纨绔祭出了白涟这个终极大杀器,终于将吃了几个月素的温大少叫了出去。   白涟家教甚严,平时难得能出来玩一次,拉着温寻就去了酒吧。好不容易能被白涟约出来一次,本来他是很高兴的,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在酒吧见到了暌违数月的贺易之。   他那群闲的蛋疼的狐朋狗友早就摩拳擦掌地等着贺易之回来了,温寻看着不远处的那个人,心里生出几分复杂,或许还有欣喜。   但下一秒他就不那么想了,满心的情绪被一盆凉水生生浇灭了,因为贺易之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纨绔们很快就凑过去了,温寻坐在原处没有动,白涟好奇的伸着脖子望了望,问:“怎么了?他们干嘛去呀?”   温寻揉了揉他的头发,没有说话。   但那群人很快就又灰溜溜的回来了,温寻诧异地抬了抬眼,这些人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次怎么这么轻易就回来了?   为首的金少拍拍他的肩膀,颇有些同情的意味在里边,“人家这次回来还带着护花使者呢,还是个一般人都惹不起的护花使者。”他转到温寻面前坐下,买了个关子,“寻少你猜猜,贺易之身边那个人是谁?”   温寻笑笑,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谁啊?”   “京城言家的大少爷。”金少对他挤了挤眼,脸上颇有几分嘲讽。   温寻抬了抬眉头,“言怀瑾?”   “哈,可不是,”金少挤眉弄眼道,“还真以为他那么清高呢,原来也是个卖屁股的,才刚被甩,就又攀上了一个。我说他以前怎么不出来呢,原来是看不上我们这些人呀,至少都得是寻少这个级别的。”   一旁的人也发出讥讽的笑声,言语之间毫不客气,将贺易之贬得分文不值。   温寻扯着嘴唇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之前温寻从来没把贺易之带出来玩过,所以白涟并不认识他,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问上几句。   他突然就觉得十分的没趣,哪怕白涟在这里也是如此。   白涟却起了兴致,听说温寻之前和贺易之在一起过,拉着他非要去见见这个人。温寻向来不会拒绝白涟的要求,也不想再待在这里听这些人的污言秽语,搅得他心里越发的乱,顺势起身跟着白涟走了。   贺易之和言怀瑾就在大厅的另一头,他长得太好,即便是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也十分的惹人眼球,白涟拉着他走过去,便看见了贺易之。   贺易之端着酒杯靠在吧台上,不知在和言怀瑾说什么,温寻抬眼看过去,只觉得言怀瑾脸上的笑容十分碍眼。   白涟从来就不知道形象与矜持为何物,拉着他就要冲上去,言怀瑾似有所觉,侧过脸来看了他们一眼。他就坐在贺易之对面,他这么一动,贺易之也跟着转过了脸。   温寻呼吸一滞,竟觉得像是有多年没有见过这个人一般,眉眼之间竟觉得有些陌生了。   白涟还挽着他的手臂,见贺易之在看他,隔着人群使劲地和他挥手,贺易之愣了愣,很是难得的对白涟笑了笑,还对他举了举手中的杯子,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白涟兴奋得晃了晃他的手,“寻哥,他对我笑了!”说完还不等温寻反应,就一阵风似的窜过去了。   温寻看着他过去缠着贺易之说话,眼睛亮闪闪的,脚下却跟黏住了似的,怎么也挪不动。他终于发现为什么贺易之看着有些陌生了,他从前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他突然觉得心头有些火起,他们之前分手就是为了白涟,而他现在居然对着白涟笑!难道是因为找到了新欢么?离开他值得这么高兴?   直到贺易之和言怀瑾走了,白涟才兴冲冲地跑回来,一边还叽叽喳喳跟金少他们争辩,说贺易之长得那么好看,刚才还对他笑了,还有他现在那个男朋友也好温柔,还请他喝酒,所以一定不是坏人,一定是你们这群人自己太龌龊,还把别人想得那么龌龊。   白涟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说话毫无遮拦,身边的人又不敢得罪他,被他这么一说,心里都很不舒服,却又不能在他面前表露出来,只是打了几个哈哈,便冷了下来。只有金少不阴不阳的说了句“甩了人家的可不是我们”。   温寻心里想着事,只看了他一眼,金少心里一凛,乖乖地闭了嘴。   白涟则丝毫没有察觉,还在懊恼自己忘了跟贺易之要电话,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跟温寻说,什么时候把贺易之约出来玩,他想和他交朋友。   温寻揉了揉白涟的头发,没有说话,心想他愿意见你才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喵喵喵:   温寻(满脸是泪):“亲爱哒,告诉我,那个野男人是谁?”   贺易之(面无表情):“滚……”   言怀瑾(摇摇扇子):“姓言名怀瑾。”   温寻(使劲把媳妇儿勒进怀里):“哼,媳妇儿是我一个人哒!”   阿邈:“喵~” ☆、误会   酒吧的事情过后,虽然白涟心心念念着要见贺易之,温寻却并不觉得他们俩有再见面的机会,毕竟贺易之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生意人,而白涟却是白家宝贝的小少爷。但没想到,接下来贺易之还真和白涟碰上面了。   言怀瑾到这边来谈生意,将H市的几个大家都请了出来,言怀瑾自然和贺易之是不同的,白涟也跟着白家的家主去了。   言怀瑾将贺易之带在了身边,却只介绍说是自己的朋友,几个纨绔眼神暧昧的交流了几下,笑得颇有深意。   温寻看着身边的人挤眉弄眼,皱紧了眉头。他虽然眼睛盯着的是自己手上的杯子,眼角的余光却黏在了贺易之身上,看着贺易之跟着言怀瑾满场地转。   围在他身边的少爷们跟长舌妇似的,话题总绕着贺易之转,时不时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笑。温寻心里一阵烦躁,头一次对这些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产生了厌烦的情绪。   贺易之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偶尔和言怀瑾交流几句,脸上的神色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温寻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半晌,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端了杯酒过去。   言怀瑾之前还言笑晏晏的,看见他过来了,脸色一下就垮了下去。温寻就当做没有看到一般,上前去客套了两句,眼神却始终停留在贺易之身上。   言怀瑾勉强同他喝了一杯,脸色难看地揽着贺易之的腰走了。贺易之自始至终都面色平淡,仿佛不认识他这个人一样。   温寻脸色一变,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怎样。他原本以为贺易之这样的人,是绝无可能委屈自己去追求名利的,但事实就这样摆在他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他看着贺易之毫不留念的背影,那一瞬间心头的情绪翻涌,甚至想要冲上前去质问贺易之,当初和我分手的时候你不是还那么清高么?怎么现在又愿意躺在言怀瑾身下了?   他甚至联想到了贺易之这么多年都没有和他闹过分手,偏偏就这一次,他只不过去参加了白涟的生日宴会,他就这么生气,闹着要和他分手了,怕是早就找好下家,在那里等着他了吧。   那一瞬间心头的愤怒、失望如同菟丝子一般缠绕上来,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全部绞碎。   温寻握紧了手里的玻璃杯,心想,那些人说得果然没错,贺易之也不就是面上清高,私下不知浪荡成了什么模样,有什么值得他不高兴的。   宴会还没结束温寻就走了,也没有回家,随便找了一个床伴出来,就近找了家酒店。   温寻前脚进酒店没多久,后脚言怀瑾手机就响了起来。言怀瑾把手机递给贺易之看,在桌上取了酒抿了一口,说:“小六啊,不是哥哥说你,就这么个渣男,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啊,居然为了他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叫都不回去。”   贺易之垂眼看着那张照片,温寻的手放肆的搁在那个男孩的腰上,正侧脸去亲男孩的脸。那个人,背影纤细,像极了白涟。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将手机还给言怀瑾,“谁说我是为了他才留在这儿的?那个案子不是被我们拿下了么。”说完放下手里的酒杯,拿起西服走了。   言怀瑾却不能就这么溜之大吉,他往外走了几步,站在窗台上看着贺易之渐渐消匿在黑暗中的背影,觉得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变得他有些不认识了。   自从那次在宴会上不欢而散之后,温寻就再没去关注过贺易之的消息,只要想到贺易之那天冷淡的模样,他就觉得牙根都发痒。   甚至于在跟他那群狐朋狗友在一起的时候,还跟着说几句风凉话,被有心人传得十分难听,他也不加阻拦,只说他自己都这样做了,难道还怕别人说么?一时之间流言越传越烈,贺易之在二代这个圈子里声名狼藉,甚至在谈业务的时候,都会有不识相的人动手动脚。   对于这些事情,贺易之还没怎么样,却是把言怀瑾给气到了,自那以后无论贺易之去做什么都跟在他身边,生怕自己这个弟弟给人占了便宜去。久之,便传出了言大公子十分重视他的传言来。   言怀瑾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在贺易之面前沾沾自喜,“我本来就十分重视你呀,这倒是说了句大实话。”   贺易之笑笑,心里明白他是为了自己好,也免了很多麻烦,至少,现在不敢有人再对他动手动脚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他看着言怀瑾得意的表情想,在这里待下去的理由已经没有了。   “收尾工作做完了就跟我回去吧,”言怀瑾忽然正了脸色,严肃地看着他,“姑妈和姑父都很想你。”   贺易之挑眉,“行之和敏之居然没有想我吗?”   言怀瑾一怔,大喜,“当然想,我来之前贺行之可是千叮呤万嘱咐,要我一定要把你揪回去,你姐差点把我的耳朵给拧掉了。”他走到贺易之旁边坐下,揽住他的肩膀,“你小子,终于想通了要回去了啊,都回国这么多年了,居然也不回去看一眼,看这次回去贺敏之怎么收拾你。”   贺易之苦笑,“你这么一说我又不太想回去了……”   言怀瑾跳起来按住他,“别,千万别,你是大爷,算我求你,要是你这次不跟我回去,贺敏之真的会拆了我的!”他直起身来,打量了贺易之几眼,“不过你要是再不回去,我估计她会亲自来抓你,到时候你这小身板肯定不够她折腾的。劝你还是识时务一点,不要惹怒了那只母老虎。”   贺易之抿了抿唇,因为害怕回去了以后,家里不会再放他过来,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回去过,但其实这么多年,他们又怎会不知道这边的事情呢?连言怀瑾都知道了。   没有强行要求他回去,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宠爱了。   而他居然就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的亲人为自己担忧了那么久。   言怀瑾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六,我们这些小辈里面,就你一个人最受宠,不想继承家业,就把你送出国去学艺术;喜欢男人,就装作不知道,不闻不问让你待在这里。如果温寻他真的喜欢你,我想姑妈和姑父不介意你把他带回去,让他们看看,只是……”   “我知道,”贺易之打断他的话,拇指摩挲着左手的食指,“他不是可以过一辈子的人,所以我根本没想过要把他带回去。”他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铺出一片阴影,只是还不死心的抱着一丝希望而已。   言怀瑾又在他的头上揉了揉,没有再说话,转身打开门出去了,刚一出去,差点撞到一个人。   那个人惊惶地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了他一眼,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撞到你了吗?”   言怀瑾一笑,“没有,是我自己突然打开门出来,吓到你了吧?来找易之的么?”   “嗯,”那个人低了低头,掩去了眼底的神色,“我来给他送点东西。”   说完便推门进去了。   言怀瑾转身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没有敲门就进去了,看来是小六的朋友?   贺易之正低手翻着手机,想着要不要给老姐打个电话,以免这次回去被修理的太惨。听到开门声,他还以为是言怀瑾又回来了,头也没抬的问道:“怎么?忘了什么东西了吗?还是迫不及待地要带我回去见家长?”   宋书阳一怔,心里霎时就凉了。   贺易之半天没有得到回应,才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宋书阳,急忙放下了手机,站起身来招呼他,“是你啊书阳,我还以为是阿瑾,坐吧。”   宋书阳僵硬的在沙发上坐下,接过贺易之给他泡的茶,大脑里一片混乱。   贺易之回身坐到他对面,“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么?”   宋书阳捧着滚烫的杯子,觉得自己全身都是凉的。“你和言大少真的在一起了啊?”   贺易之愣了愣,眼中神色一闪,轻轻地点了点头。   宋书阳脸色一变,嘴唇动了动,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得出口。   贺易之笑了笑,神色温柔,“你不会就是来问这个的吧?”   宋书阳看着他,竟觉得那个笑十分刺眼,他以前最希望的就是贺易之能够笑一笑,甚至无数次的想象过贺易之笑起来是什么模样。此刻真的见到了,那张冷淡的脸笑起来,比他想象中还要艳上三分,他的心却跟沉进了海水一般。   他勉强笑了笑,“不是,就是很久没见过你了,想来看看你。”   贺易之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再看时已是一片平静,“以前也经常这样出差,我都习惯了。而且这次是阿瑾陪我一起去的……”说到这里他又笑了笑,唇角的笑纹浅浅,映着浅色的唇,十分好看。   宋书阳看着他脸上温柔的笑意,仓惶地站起身来,“既然你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嗯,刚才我在门口撞见了言先生,他还跟我道歉来着,很温柔的一个人,他一定会对你很好的。”他咬了咬唇,“言先生要带你回去见他的父母么?那真好,真好……”   说着他又低了低头,似乎在懊恼自己语无伦次,却又觉得不说些什么实在是尴尬,又说到,“就这么忘了温寻也不错,他……呼……”   贺易之张了张嘴,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勉强笑了笑,“嗯,我知道,他就是个烂人。”   宋书阳放下手中的瓷杯,勾了勾唇,笑得像是要哭出来似的,“那我先走了,唔……祝你幸福。”   贺易之点点头,“嗯。”   宋书阳几乎是逃出去的,跑出去的时候又撞上了言怀瑾。言怀瑾溜出去买了一大包吃的,准备进去腐败一下,就被里面冲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他一低头,乐了,“哎,我说,怎么又是你啊?”   宋书阳低着头说了一声“对不起”,就准备饶过他往外跑。   言怀瑾一把把人拉住,“怎么了?刚进去还好好的呢,怎么出来就跟兔子似的了?贺易之那臭小子欺负人了?”言怀瑾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平日里最不喜欢管闲事的人,这时候却十分的热心起来了,只觉得刚才还笑得一脸温柔的人,现在这副小模样挺可怜的。   宋书阳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却又甩不开这尊瘟神,急得眼睛越发的红了。   言怀瑾一看人都急得快哭了,也不好意思再拉着人家,手指一松,宋书阳便跟兔子似的跑了个没影。言怀瑾目瞪口呆的看着走廊,半晌才回过神来推开门,“小六子你干什么了把人给委屈成那样了?”   贺易之坐在沙发上,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言怀瑾上前去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一记,“你又怎么了?”   贺易之抬起头来,言怀瑾一看,嚯,眼睛倒是没红,只是苦得快能拧出水来了。“我一直拿他当朋友的。”   言怀瑾一听,便知道为什么刚才那只兔子眼睛那么红了,感情是告白被拒绝了。他动了动嘴,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索性又把嘴给闭上了。   “之前他一直都说我不适合跟温寻搅合在一起,其实我也知道他是那种安分不下来的人,只是不试一试就放弃的话,未免太不甘心。   只是我没想到他竟对我抱着这样的心思。但是就算我不跟温寻在一起,我也只能把他当朋友,可是现在说不定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言怀瑾拍拍他的肩膀,正准备安慰他两句,贺易之又开口道:“我跟他说你是我男朋友,而且你要带我回家见家长……”   言怀瑾手上的动作瞬间改拍为打,“你干嘛跟他说这个?”   “他进来的时候我以为是你,就开了两句玩笑……看到是他,我就顺口编下去了。”贺易之看着言怀瑾脸上精彩万分的表情,有些奇怪,“怎么了?”   言怀瑾一脸苦逼,亏得老子还挺喜欢那只兔子的,被你这么一搅合,还不视我如蛇蝎?   贺易之无辜的笑笑,“是你自己说是我男朋友的啊。”   言怀瑾差点想去撞墙,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嗡嗡嗡:   温寻(如临大敌):“我就说那个宋书阳一直对你图谋不轨!不行,媳妇儿咱们一定要搬家,我去年物色好了一座小岛,上面荒无人烟,哦不,清静优美,咱们去那里度蜜月吧~”   贺易之(——):“放开我!”   宋书阳(温柔的笑):“易之,温寻是个烂人~”   温寻(跳脚):“死猫,快给我改设定!!!!”   阿邈(甩尾巴):“喵~” ☆、辞行      言怀瑾越发大方的将贺易之带在自己身边,坐实了纨绔们之前的猜想,温寻心里却越发不痛快起来。贺易之当初还一副非他不可的模样,现在却这么快就有了新欢,让温公子生出了一种自己被骗了的感觉,着实有些狼狈。   他甚至生出了虚伪的去祝福一下的念头,好让贺易之知道,他其实一点也不在意,但这样做又委实显得有些幼稚,平平添出了此地无银的感觉,搞得好像他很关注他贺易之似的。   但要是不做些什么的话,他心里又实在是堵得有些难受。   温寻就这么心神不宁了好几天,甚至和小情儿在床上也提不起兴致来,而贺易之却跟着言怀瑾几乎将H市的商业巨头拜访了个遍,独独漏过了温家。温寻心里头不由得又添了几分堵,连见都不想见他了么?   又坐卧难安了一阵子,温寻决定不能坐以待毙,要在言怀瑾面前去刷一刷存在感,怎么说也不能让他太得意忘形。   但温少爷这次也没去成,因为他还没准备好怎么光鲜出场,言怀瑾就带着贺易之亲自上门来了。   言怀瑾笑得十分的春光灿烂,在温爸爸面前一副年少有为的好青年模样,与贺易之十分的举案齐眉,时不时的做个暧昧的小动作,惹得温寻肝火直冒。   贺易之就当不认识温寻一般,对他笑得十分的客气,言谈之间也很是客套。   温寻平时在生意场上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但今天却说话总是带刺儿,温父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儿子今天有点奇怪。   言怀瑾就当没有感觉到温寻话里的明枪暗箭,自若的和温爸爸从天南扯到地北,客套完了之后,顺便还扔了个炸弹。   “其实这次来时跟伯父告个别。”言怀瑾笑得十分的良家妇男,还和贺易之交换了一个在温寻看来十分缠绵的眼神。   温寻眉峰微微一动,霎时心念电转,要走了?哈,看来也不过是跟贺易之玩玩而已嘛。   “哦,这就要回去了啊?”温父恰当表现出了几许诧异,语气中的关心恰如其分,“怎么不在这里多玩一阵?反正回去又是给言老头打工,可以叫温寻陪着转转嘛,年轻人,不用那么拼命,我看言老头还很硬朗嘛。”   言怀瑾又是一笑,脸上涌上几分不好意思,“是父亲想要见见易之……”   温父和温寻都是一愣,温寻抬起头直愣愣的看着贺易之,贺易之脸上竟一反常态的带着淡淡的笑,眉眼之间透出几分温柔来。哪怕是他们以前最好的时候,贺易之也没这样笑过,温寻心口一痛,就像细细的小刺在上面刺出了细密的洞。   温父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整了整脸上的表情,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想起毕竟又不是自己的孩子,还真是不太好教训,表情一时之间有些滑稽。   言怀瑾羞赧地笑,更加的添油加醋起来,“易之到国外去了几年,回来之后也一直没有回去,家里的人都想他,要是我这次不把他带回去……”他说着苦笑了一下,眼底却分明全是幸福。   温父耿了一下,打了个哈哈,说:“对,的确是应该回去看看。”   言怀瑾目的达到了,十分挑衅地看了温寻一眼,拉着贺易之走了。   温寻看着他们离开,坐在沙发上没有动,温父又看了他一眼,只好吩咐管家送送人,转头来准备教训一下自家儿子,却发现温寻跟失了魂似的。   他抬手顺势在温寻头上拍了一下,“臭小子在想什么呢?在客人面前脸色那么差。”   温寻垂着脑袋,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现在对贺易之的态度有点奇怪,不就是一个不识好歹的床伴么,值得他去这么牵肠挂肚的吗?   温父看他有些奇怪,在他旁边坐下,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来吧,跟你老爸说说,怎么回事啊?”   温寻原本心里还有几丝忧郁,被他爸这么一搞真是半分伤春悲秋的心情也没有了,他站起身来往自己的房间走,“没事,好着呢。”   温父狐疑,“我看你今天一直不对劲。”   温寻无奈,不想再理他明察秋毫的老爸,随口回了他一句,“失恋了。”   温父一脸原来如此,心道难怪今天总是阴阳怪气的,原来是见不得人家恩爱,啧啧。看着温寻上楼的背影,补了一刀,“儿子啊,作为一个商人,就是要心胸宽广,咱不能见人家感情好就迁怒别人呀。”   温寻一脚踢到楼梯上,差点被他爸这句话气得摔下去,他气呼呼地爬上去,心想要是你知道你儿子的失恋对象是谁就不会这么幸灾乐祸了。   温父头一次把自己能言善辩的儿子噎得话都说不出来,颇有几分得意,也没有再计较温寻失恋的事情,反正他总是在失恋嘛……不是说一个星期换一个吗?   这是温家的老宅子,温寻平常是不怎么回来的,这一次是被温爸爸给揪回来的,言怀瑾早就打探好了,特地选了温寻在的时候来,就是为了噎他一把。   贺易之本来是不想来的,只是以后他肯定会刻意回避着温寻,或许以后都不会再见他了,想着这是见他最后一次,还是跟着言怀瑾来了。   只是没想到言怀瑾还编排了这么一出,不得不说,被他这么一说,他这一次回去就显得十分的暧昧了,也难怪温爸爸的表情那么奇怪。   言怀瑾一脸得意,一边走还在一边邀功,“怎么样,小六,哥哥演得不错吧?啧,我觉得我不应该做生意,应该去当演员才对,绝对是影帝的料啊。”   贺易之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言怀瑾跟在后面叽叽喳喳个不停,“老子自己都要佩服我自己了,这次回去不就是去见我爸么?嘿嘿,你看到没有,刚才温寻脸上的表情,啧啧,活该……”   言怀瑾满心得色,嘴里一刻都没有停过。   贺易之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眼底深沉。这样有什么意思呢?他想,左右温寻也不会在意他,哪怕他就是真的和谁在一起了,在那个人心中,也不过在他身上加一张水性杨花的标签罢了。   他与温寻在一起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了解他呢?那个人唯一的一点真心全都放在白涟身上去了,至于他,和其他在他床上待过的人毫无二致。   言怀瑾一个人嘀咕了半天,却没有人搭他的话,有些不满了,“我说小六,你在听没有?”   罢了,反正已经放手了不是吗?贺易之微微的翘了翘嘴角,敷衍地“嗯”了一声。   言怀瑾看了他一眼,也笑了笑,愿意放下就好,这辈子还那么长,哪有忘不了的人呢?“哎,小六,那天来找你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贺易之斜了他一眼,“怎么,你还真看上人家了不成?”   言怀瑾不满,“你这话怎么说的,我就不能有喜欢的人了吗?”   贺易之径直往前走没有理他,宋书阳是他在H市这几年不多的真心结交的朋友,言怀瑾这个人,他和他几乎算是一起长大的,究竟是有点兴趣还是真心喜欢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言怀瑾撅了撅嘴,心想你不告诉我爷也有办法知道。   贺易之头也不回,“如果现在温寻来纠缠我,你会怎么办?”   言怀瑾毫不犹豫,语气凶狠,“老子糊他一熊脸。”   “我也是,”贺易之转身看着他,眼里满是认真,“宋书阳是我的朋友,如果你只是觉得有趣,想去逗弄一下人家,我也一定糊你一脸。”   言怀瑾一愣,直到贺易之转过身继续走,才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知道了,不去招惹他就是。”   贺易之没有说话,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没有和他说过话。言怀瑾终于投降,“好了好了,我认输,贺小六你最大,我保证,绝对不打他的主意,可以了吧?”   贺易之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你这种祸害,舅舅就应该把你关起来。”   言怀瑾笑着搂住他的脖子,“要是哥哥我被关起来了,谁来拯救你啊,贺小六公主?”   贺易之拍开他的手,“你来之前我就和他分手了。”   言怀瑾撇了撇嘴,揉揉自己被打得通红的手背,“真是一点也不可爱,”说着他又趁机在贺易之脸上捏了一把,“我说六公主,你小时候那么可爱,怎么现在就给长成这样了呢?整天板着个脸,难怪没人喜欢。”   贺易之不想理他,偏偏言怀瑾闲的没事干,就在一旁使劲捣乱,贺易之无奈,“你小时候那么老实,怎么现在长成这模样了呢?亲爱的表哥……”   这句话明显戳到了言怀瑾的痛处,瞬间炸了毛,“都是贺行之好吗?那个家伙小时候就焉坏,你是他亲弟弟当然不欺负你,可怜我小时候多么的冰清玉洁,被贺行之那个家伙整了还不知道!”他撇了撇嘴,颇有些嫌弃,“不过你们几个怎么都这德行啊,敏之小时候多可爱啊,又软又好捏,现在……嘶……”   贺易之哭笑不得,“谁叫你小时候经常欺负她?”   “贺行之总是欺负我,还不许我欺负回来不成?”   贺易之被他闹得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把他轰了出去,再回来却又没了看文件的心情,脑子里全部都是温寻之前的脸。   在书桌前做了半晌,一直在胡思乱想,贺易之觉得言怀瑾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聒噪起来会让他暂时忘记温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哼哼哼:   言怀瑾(一脸得色):“哼哼,现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   贺易之(--):“一个大男人被人当做长舌妇很值得骄傲?”   言怀瑾(舌头打结):“~!@##¥¥%%……&&*”   温寻(捂肚狂笑):“哈哈哈~”   贺易之(往左跨一步):“离我远点……”   温寻(泪汪汪):“媳妇儿~” ☆、离开      贺易之走了之后,温寻在房间里待了很久,之后他便像赌气一般,再没去关注过贺易之的事情。但其实他心里头却是有着几分把握的,毕竟贺易之的公司在这边,他就算是跟着言怀瑾回去,也总是会回来的。   至于言怀瑾的父亲是不是真的会同意贺易之进他家的门,温寻心里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先不说言怀瑾的父辈,光是他家老爷子就不会同意,言家的家主统共就只有两个儿子,这二位也各只有一个独子,据他所知,这位言家的老大可不是那么开明的主。   所以对于言怀瑾说的言家老爷子要见贺易之的事,他是半点也不信的,就温爸爸当时的表情来说,也是觉得是言怀瑾一意孤行的要带人回去。温爸爸也还算了解他父亲的脾气,言怀瑾要是真的这么带一个男人回去,恐怕会将他气得吐血,所以温爸爸的第一念头是骂言怀瑾,但话到了舌尖却又咽了回去,这毕竟是人家的儿子,他虽然口头上不是很客气,却也没熟到可以骂人家儿子的地步。   最后也只有把自己噎了个半死,同时心里还生出了几分看好戏的心思,看那个死老头这回怎么办。   言怀瑾满载着温爸爸看热闹的迫切心情,带着贺易之上了回京城的飞机,走的那天只有宋书阳去送了贺易之。   宋书阳仍旧是那副表情,眼角眉梢都透出温和的味道来。   言怀瑾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被贺易之一脚踢在小腿上,痛得龇牙咧嘴。   宋书阳唇角动了动,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言怀瑾立马站直了,对着宋书阳笑得十分风骚。   贺易之白了他一眼,言怀瑾收到警告,不情不愿的收起脸上的笑,十足的正经,“宋先生就送到这里吧,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易之的。”   宋书阳垂下眼睑,掩饰住自己黯淡下去的目光,片刻后又抬起头来,笑得温柔,“嗯,易之要是瘦了的话我一定会找你赔回来的。”   言怀瑾正要拍胸脯保证,顺便调戏这只小兔子几句,又被贺易之拧了一把,一下给噎了回去,眉头要皱不皱,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微妙。   宋书阳忍住心头的苦涩,强撑起笑容看了贺易之一眼,语气郑重,“好好照顾自己。”   贺易之心头暗叹了一声,眼神微微软了下来,却也只能对他笑笑,认真的说一句“知道了”。   转过身拉着言怀瑾就走,一步迟疑都没有,直到背影消失都没有再回过一次头,倒是言怀瑾几次三番的回过头来笑得跟朵花似的。   宋书阳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贺易之的背影,完全无视了言怀瑾抛过来的无数个媚眼。回头啊,他想,只要你回头看我一眼,我就有勇气再等下去。   可是贺易之走得十分潇洒,一点要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宋书阳站在那里,直到再也看不见他,心里一阵悲凉。贺易之走之前将公司的所有事情都移交了,他知道他这一走恐怕是再不会回来了,只要温寻还在这里。   他勾着唇笑了笑,可笑温寻还真以为他还会回来,他不知道那个纨绔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底气,认为贺易之一定会非他不可。他甚至和很多人一样,对于贺易之愿意为了温寻留在这里而感到十分诧异,毕竟贺易之之前一直给人的感觉都是高傲的。   就像冰雪,握在手心里是留不住的。   所以他才会不自信,想徐徐图之,慢慢试探贺易之的态度,却没想到竟被温寻抢先了一步。   呵,那种从来没有真心的人,不知道贺易之到底看上了他哪里。   宋书阳吐了一口气,转身慢慢地往回走,心想走了也好,左右他也不会喜欢我,现在又有言怀瑾在,总比留在这里看温寻寻花问柳的好。   他和贺易之这么多年的朋友,对他的性子也算是慢慢地摸清了,那个人面上看着冷淡,总是显得很傲慢,实则上也不过是被家里人宠坏了的小孩子,对于身边的人太容易轻信,在商场上倒是一副精明的模样,到了亲近的人面前却是半点心防也没有。要是到时候温寻又对他说一些软话,说不定他又会原谅温寻也不一定。   宋书阳拉开车门,顿了顿,侧过头看了一眼,刚才好像看见温寻了?   他迟疑了一下,随手又将门关上,跟着走了进去。   远远地看着像是温寻,宋书阳眉头一挑,却又不是很敢确信,因为这位疑似温寻的哥们儿的造型实在是有些……   温寻这只花蝴蝶,平时是最在乎自己的形象的,宋书阳在心里摇了摇头,觉得应该不是,这副尊容,温公子怕是连门都不会出。   但他终究有些不死心,而且还有一点淡淡的看好戏的心思在里面,左右他现在心情不好,要是可以看一看温寻的笑话,他倒是十分的乐意。   他一点也不急,慢慢的踱步上去,看着那个疑似温寻的人在登机口找了几圈,又在人多的地方一个一个地扒着找了一圈,才慢悠悠地转到了他面前去。   看到那个人的正脸,宋书阳忍不住惊了一下,居然真的是温寻,只是这副眼红目赤的模样,是昨晚一夜没睡么?   温寻骤然见到宋书阳,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才一把抓住他,急切地问道:“贺易之呢?走了吗?”   宋书阳冷笑了一声,不咸不淡开口,“当然,不走待在这里干嘛?等着看你今晚和谁开房么?”   温寻脸色白了又青,像是开了染色铺一样,精彩万分。   宋书阳掀了掀唇,心想果然没有白进来,光是看温寻这副脸色,就够他在心里笑十天的了,真是大快人心。   温寻觉得心口像是塞了一大团棉花进去,堵得厉害。他猜得不错,言家的家长没有那么开明,不可能会放任言怀瑾带一个男媳妇儿回去,但是贺易之却不是那一个男媳妇儿,而是贺家宝贝兮兮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的幺子。   在一起这么多年,他竟连他的家世都不清楚,这让温寻生出了自己被人耍了的感觉,心里十分的不好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到机场来,毕竟是他自己把这段感情当做了儿戏,现在跑来问显得很矫情。   但是贺易之不也没有把他当回事么?不然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竟还傻乎乎的以为贺易之只是个平常的海归。他甚至联想到了西城的那个案子,贺易之为那个案子忙活了近两年,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便对那个案子十分的感兴趣。   那的确是笔大生意,这几年凭着温寻的关系,给贺易之开了不少方便门,亏他还一心的以为是自己把人给甩了,弄了半天,他才是那个被人用完就扔的傻逼。   呵,那个案子真那么值钱么?竟值得京城贺家的幺子委曲求全的来做他的情人。   温寻之前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震惊,然后便是腾腾升起的怒火,什么理智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凭着一时的冲动便跑到了机场来截人。   他此刻只觉得自己被人给耍了,恨不得把贺易之从飞机上扯下来。   宋书阳看着他的神情变换,心头冷笑,只问了他一句话,“你问过他这些事么?”   温寻一愣,没有说话。   宋书阳轻轻的笑了笑,“那么,他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一个根本就不关心他的人呢?”说完不再看温寻的表情,转身走了。   温寻站在原地愣了很久,久到他早已麻木的胸口感觉到了痛。   是啊,他想,我有什么资格来质问贺易之呢?不是我自己去追求他的吗;不是我自己从没有想过要付出真心吗;不是我自己一面故作情深,一面在外面寻花问柳的吗?   甚至分手,也是他故意如此的啊。   贺易之那时只是想要他的一个解释而已,是他自己毫不在意的态度让贺易之寒了心,不是么?   温寻扯着唇笑了笑,也好,这算两不相欠吧,他没有用真心来待贺易之,而贺易之也没有想过要与他天长地久,两两相抵,谁也不欠谁。   虽然想是这么想,温寻却是连开车都不能集中精神,脑子里满是贺易之和他分手时的画面,还有言怀瑾来告别的时候,贺易之坐在一旁难得温和的脸。   他不可抑制的想,要是言怀瑾真的和贺易之在一起了呢?但言家和贺家可是姻亲,贺易之的母亲是言怀瑾的亲姑姑,光是言怀瑾的父亲就有可能先打死他,但他心里始终不安,因为言怀瑾看上去实在不是那种安分的人。   世事皆有万一,他心里越怀疑,就越发觉得贺易之与言怀瑾之间相处的时候十分的暧昧,他此时已经忘了自己是否真的喜欢贺易之,满心的只想着要是言怀瑾真的对贺易之有心思怎么办。   人心就是如此,只要觉得一件事可疑,再去想便觉得哪里都值得怀疑。温寻猛地踩下刹车,贺易之是贺家幺子这件事又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秘密,只要有心人稍微去打探一下,便可以发现蛛丝马迹,这么多年没有发现,也只是他根本就没有把心放在贺易之身上罢了,但言怀瑾为什么不说呢?   而且不但不解释,还欲盖弥彰的说贺易之是他的朋友,但是哪有朋友是需要去哪里都带在身边的!   他无法对自己解释说是言怀瑾故意做给他看的,就算有这个目的在里边,那也一定不是主要目的,难道是为了跟京城的父辈表态?   温寻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心中懊恼,昨天晚上他就一夜没睡好,只要想到贺易之要跟言怀瑾走,他就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几次三番的安慰自己贺易之是回贺家去,与言怀瑾没有半毛钱关系,但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其他方面去,最后狠狠地把自己气到了,彻夜难安。   他本来是不想来的,今天早上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直没有出去,看着太阳慢慢冒出头来,然后阳光一点点的侵占进来,想着贺易之现在应该已经到机场了吧,然后就再也坐不住了,一路飞车到机场来截人,结果贺易之却已经走了。   活了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感到了手足无措,甚至开始真心的希望言怀瑾真的有那么无聊,故意做出那种样子来气他。   但言家的大公子,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不靠谱的事,贺易之又怎么会同意与他演戏,他那样高傲的一个人。   但温公子实在是高看了言怀瑾,他还真就是那么逗比的一个人。   于是这个美丽的误会就从贺易之离开开始,折磨了温公子许久,直到再也坐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哈哈哈:   温寻(委屈):“媳妇儿,我错了,你不要走~”   贺易之(——):“你谁啊,别拉着我。”   温寻(眼泪汪汪):“呜呜~我错了……媳妇儿你不要抛弃我!”   贺易之(面无表情,心内嫌弃):“不要把鼻涕糊到我裤子上……”   温寻:“……”   回家      贺易之跟着言怀瑾,在自己家门口站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庭院里很安静,只有微风轻轻拂动树枝的声音,还有身边言怀瑾的脚步声。贺易之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感觉它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一路都没有人,贺易之心里更忐忑,开始想要是爸妈真的生他的气了怎么办?      言怀瑾倒是一副自得的模样,还假模假样的安慰贺易之,“放心啦,除了贺敏之那只母老虎以外,没人会揍你的。”      贺易之半晌无语,觉得言怀瑾会被贺敏之整不是一件没有道理的事情。      被言怀瑾这么一打岔,他一个顺手就推开了客厅的门。贺易之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慌,就看到了客厅沙发上的贺爸爸。      出乎他意料的是,贺爸爸对于他现在回来没有提过一个字,只在他进门的时候,抬头问了一句“回来了”?然后又平静地埋头看报纸。      但贺易之分明的看到,他的眼睛有些红了,贺妈妈就没那么含蓄了,一把扑进他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贺易之手足无措的搂住她,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最后还是贺爸爸看不过去了,说了一句,“孩子才刚刚回来,让他去休息一下吧。”      贺妈妈又哭了两声,才慢慢止住了,眼眶红红的,却也没舍得责备他一句。贺易之眼睛一酸,将头埋在贺妈妈肩膀上,轻轻地叫了一声“妈”,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温寻算得了什么呢?他想,哪里值得我为他放弃那么多?      贺妈妈本来没有哭了,被他这么一叫又忍不住了,母子两个抱头痛哭,场面颇有些搞笑,贺爸爸无语了半晌,最后上前去将自己老婆抱回房间去了,这里还有小辈呢,要是再让她这么哭下去,等明天回过神来的时候,怕是要闹成什么样子。      言怀瑾看着站在那里的贺易之,拍了拍他的肩膀,贺易之勉强勾出一个笑,觉得心像是在滚烫的热油里煎熬一般,难受得抓心挠肺。      他觉得自己很不孝,这么大年纪了还一点也不懂事。之前就任性的不想接手家里的生意,家里的人纵容他,送他去了国外,学他喜欢的艺术,后来回来了又喜欢上温寻,在外边一待就是几年,甚至为了防止家里人反对,从来就没有回过家。      贺易之坐在自己以前的房间里,看着一点也没有改变的摆设,将一双淡色的唇咬得紧紧地。在房间里拷打了自己的心没多久,贺易之就被破门而入的姐姐拍了下脑袋,贺敏之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左手又轻轻的他头上敲了一下,语气不善:“终于知道回来了啊?”      贺易之转过身搂住她的腰,叫了一声“姐”,眼眶红红的,看着可怜得不得了。      贺敏之又敲了他一下,语气却软下来了,“从小就只会这一招,哼,现在还这样,以为这样我就会忘了你这几年一直没有回来的事情吗?我告诉你,贺小六,这件事情,老娘要跟你慢慢算。”      贺易之抱着她的腰蹭了蹭,“姐,我错了。”他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只觉得说出来已脸上滚烫,连耳根都红了,声音也十分的含糊,几乎是含在口里说出来的,若不是贺敏之耳朵尖,只怕都要当耳旁风划过去了。      贺敏之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然后飞快的反应过来,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将自家弟弟的脑袋捞出来,语气戏谑,“啊,你刚才说什么?太震惊我没听清呀!”      贺易之转过头不想理他家的女王陛下了,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了这么一句话来,要他再说一次真是要了他的命。      贺敏之做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哎,我可真是可怜,宝贝的弟弟跑了几年都不回家,现在要他说句话都不肯……”      贺易之心头一震,越发的难过起来,道个歉算什么呢?他想,这几年他们不知道为我伤了多少心,我现在说声对不起又怎么了?他欠他们的可不止这一句对不起。      贺敏之本来也就是逗一逗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性格,要是他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必定是真心的。正准备抬手再拍他一下,就大度地说原谅他了的时候,贺易之又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快要落到贺易之头上的手霎时顿住,贺敏之愣了愣,俯身揽住他的肩膀,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也只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待多愁善感过了,贺敏之才惊觉自己刚才明明是要来骂贺小六一顿的,现在竟然就这样被贺易之混过去了,她想现在再骂回来,却无奈的发现,怒气已经下去了,忍不住又打了一下贺易之的脑袋,“臭小子,这几年学精明了啊,竟然还敢在你老姐面前耍心眼。”      她还准备再打一下,就被进来的人打断了,“小六本来就笨,你再这样打下去,以后更笨了怎么办?”      来人和贺易之有着极相似的眉眼,但乍一眼看过去却根本看不出与贺易之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一双眼眸黑得像是碧水里的黑珍珠,看着人的时候总像是含着笑一般——与贺易之的冷脸比起来,的确是半点也不像。      贺敏之悻悻的放下手,嘟囔道:“从小就这样,也没见他傻了啊。”      “说不定就是因为你从小就这样,小六才这么笨,我记得小时候挺聪明的啊。”贺行之一本正经的回道,单看他的表情,简直要让人将这屁话也当了真。      贺敏之天不怕地不怕,向来怕的就是她这位哥,此刻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地腹诽一下,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了。      贺易之抬头看着他,“哥。”      贺行之揉了揉他的头发,“嗯,终于知道回来了啊。”      “……”贺易之想,果然是亲兄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都是一样一样的。      但接下来的动作让他见识到了,自己家的女王为什么总是怕这这位暴君的,贺行之放在他头上的手一滑,放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捏了两下,语气也变得阴测测的,“还知道回来啊贺小六,我还以为你真是这辈子都不回来了呢?”      贺敏之在旁边抖了抖,侧过脸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但是余光却总是往这边飘,心想哥果然不一样,一上来就上正题,免得又被贺小六转移了重点。      贺易之有了刚才的经验,这次说得无比顺溜,“哥,我错了,对不起。”      贺行之也是一愣,但明显不像贺敏之那样轻易就被打动了,又下了贼手,“错了就算了?你自己说,贺小六,你挂了我多少个电话?”      “……”贺易之哑口无言。      “哼,”贺行之眼里闪过不满,“四年,挂了我二百五十六个电话,除了第一个,其他的都没有接过。”      贺易之垂下头,觉得心口又开始钝痛。      “如果不是怕被报人口失踪,你是不是连妈的电话也不打算接?”      贺易之觉得不能再让他这样说下去,不然到最后自己会死得奇惨,忍不住辩驳了一句,“就算我不接你们不也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贺行之的怒气就“蹭蹭”的往上冒,“既然我们都知道,也没有强行去揪你回来,那你为什么还要跟老鼠躲猫似的躲着不回来?贺易之,你一直这样仗着家里的宠爱,恣意地做你自己的事,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我们会怎么想?”      贺敏之看着贺易之的头越埋越低,觉得他说得过分了一些,忍不住拉了拉贺行之。      贺行之连着她一起教训,“还有你也是,去年明明去了H市,为什么都没有把他带回来?”      被殃及了池鱼,贺敏之欲哭无泪,贺易之知道她要去,躲还躲不及呢,她哪里抓得到他。      所幸贺行之很快就转移了火力,“真是白疼你了,为了那么一个男人就连家都不要了。”      贺易之张了张嘴,满口的话堵在了喉咙,又咬着唇咽了回去。他只是想争取一下而已,最开始他是想把温寻带回来的,只是……      贺行之心内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但看着他低垂着头的模样又觉得心疼,这是他从小宝贝到大的弟弟啊,一家人谁也舍不得动过他一个手指头,现在却为了一个男人变成这样。      他还记得几年前贺易之刚回来的时候,骄傲的眼神,一双俊眉仿佛要飞起来,现在却像是负伤的小兽,生生被人折断了脊梁。      贺行之剩下的责备的话全都哽住了,再也说不出口。      他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地在贺易之脑袋上揉了揉,又恢复成了那个温文尔雅的贺二公子,“贺小六,欢迎回家。”      贺易之没有抬头,一头撞进他怀里,将脑袋贴在他肚子上,不动了。      贺行之表情一裂,正准备推开他说“贺小六你真是越来越幼稚了”,就感觉到腰上的皮肤被温热的液体打湿了。      他改推为抱,将贺易之揽进怀里,在心里将温寻给卸成了八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哈哈哈:      温寻(拿剑指着作者):“为什么没有我的戏份!!!!!”      阿邈(摊手):“因为我昨天没有更,喵~”      温寻(一脸血泪):“你为什么不更!!!!!”      阿邈(抠鼻):“因为被母上大人征用去逛淘宝了喵~”      温寻(……):“!!!!!!逛淘宝有我见媳妇儿重要吗!!!!!!”      阿邈(继续抠):“母上大人的心情比你的心情重要,喵~”      温寻(一脸卧槽):“……摔!”      嗷……电脑不造怎么的不能传新章节了,费了老大劲用手机传上来,一脸血〒_〒 ☆、追寻      贺行之虽然表面上将贺易之骂得狗血淋头,但对于这个终于知道回来的弟弟还是很心疼的,骂完之后就算,第二天就把公司的一切事物给抛到了脑后,带着贺易之开始走亲访友。   贺易之的性格与这一家人的宠溺可以说是脱不开关系,他是言贺两家这一辈里最小的孩子,小时候是一群熊孩子里最乖巧的,从来不会跟着言怀瑾他们到处捣乱,走到哪里都是一副秀秀气气的模样,引得人喜欢得不行。   长大之后,言怀瑾的母亲不止一次的长吁短叹,说易之小时候那么可爱,现在怎么总是木着个脸,但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之后,叹了口气又说,“还是易之看着稳重。”   所以对于言贺两家的孩子来说,贺易之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小孩,虽然这个别人家的小孩最近有些长歪了,但是多年的习惯摆在那儿,贺易之再次不得不习惯走到哪里都被别人摸一下头。   言怀瑾听说贺易之来了,老早就脚底抹油偷偷溜了,每次贺易之出现在他妈面前,那么他一定会被太后娘娘念叨一番,无论他是否有做什么事,总之他老娘就是百般看他不顺眼。   得,惹不起,也只有躲了。   果然,言妈妈拉着贺易之就不放手了,说着说着就扯到了言怀瑾身上,“易之啊,哎哟,瞧瞧,这几年可又俊了,啧,哪像我们家那个臭小子,整天就知道气我!嗯?言怀瑾呢?跑哪儿去了?”   贺行之笑得十分君子,语气也十分的正经,说出来的话却大相径庭了,“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忙吧,不过我记得他手上的案子刚刚才做完,现在怎么又这么忙啊?”   言妈妈哼了一声,握着贺易之的手,“他哪里是忙正经事,不知道又晃到哪里去了,易之啊,以后你可要好好地替舅妈看着他。”   贺易之心内暗笑,面上却正经,还煞有介事说道:“您放心,我一定会的。”   言妈妈欣慰地拍拍他的手,“留下来吃晚饭吧?你外公也很想你,还有舅舅和小舅他们也会来。”   “嗯。”贺易之抿了抿嘴唇,心里温暖,也只有家人,才会在这个时候,毫无理由的支持他。   门口一响,言妈妈以为是言怀瑾回来了,正张口要教训两句,来人就打断了她,“哟,这是谁啊?”   不用转头去看,贺易之就知道是谁,能将这种话用那么平板的声音说出来,他认识的人里,只此一人,“四哥。”   言妈妈的表情瞬间一变,嘴角直往上提,“怀瑜,来来,这边来坐,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言怀瑜对她点头笑笑,“大伯母,今天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听说贺小六来了,我就先回来了。”   贺行之凉凉一笑,“哦……老四翘班,真是不容易啊,小六你面子不小。”   言怀瑜与他一唱一和,“那是,贺小六多大的面子啊,要是这次错过了,还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再见到一次呢,不跑快一点怎么行?”   贺易之失笑,“这次不用赶,以后随便你看。”   言怀瑜单手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目光深邃,“哦?不走了?”   “不走了,”贺易之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打出一片阴影,他的家人全都在这里,他要走到哪里去呢?   言怀瑜盯着他看了半晌,才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要是再这样,几年都不回来,我一定亲手把你丫揪回来,打断你的腿。”   贺行之抗议,“喂,他亲哥还在这儿呢。”   言怀瑜眼镜上光华一闪,“我就不是亲哥?”   贺行之扶额,“是,你是亲哥。”   言妈妈被他们逗笑了,伸手在言怀瑜头上拍了一记,“好了,回来就好了嘛,要不要吃水果?”   “嗯,谢谢舅妈。”贺易之抬头对她笑笑,漆黑的眼珠在阳光下亮闪闪的。   言妈妈心头一软,忍不住在他头上揉了揉,这个被一家人宠着长大的小孩儿,现在才真正长大了。   这边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顿饭,远在H市的温寻却上火得差点没在脸上冒两颗痘。   贺易之真的去了言家,而且还在言家吃了晚饭过了夜!   他一直劝慰自己说贺易之是言家老爷子的外孙,老人家多年没有见到,留下一晚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贺易之真的和言怀瑾有什么的话,不应该是去了之后就回去吗?   但是直接击破他这个心理安慰的是,那天晚上言怀瑾被赶出来了。   试想,多年没在自己身边的外孙,和一直呆在身边的孙子,这种时候被嫌弃的那个变成了经常在面前晃荡,而不是久无音讯的外孙,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家长都对没在自己面前的孩子多少有种亏欠之情在里面。   温寻彻底坐不住了。   被自己的脑补搅得心神不宁的温公子当然想不到,言怀瑾是因为害怕自己老妈的唠叨,才匆匆吃过饭就滚出去了,至于贺易之在言家过夜,有两个舅妈在,他这几天是别想回贺家了。   温寻在倍感煎熬之下,终于忍不住借谈生意的借口去了京城,在知道贺易之第二天也没有回去的当天,连夜上了飞机。   到了京城已经是深夜,温寻就算现在再想去将贺易之从言家拉出来,也不能半夜去敲人家的门,只有随便找了一家酒店睡了个囫囵觉,却一夜都没有睡好,梦里全是言怀瑾搂着贺易之离开的背影。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刚擦亮,温寻就起来了。   这时他才看了看自己住的地方,嫌弃地撇了撇嘴,粗略地洗漱了一下,直奔言家,连稍稍捯饬一下自己的心情都没有。只要想到贺易之现在有可能躺在言怀瑾的床上,他就心里跟猫抓了似的,百爪挠心。   他借着拜访之名,进了言家的大宅,但是却没有见到贺易之,他来的时机非常好,正好是刚刚起床,还在吃早饭的时间,照理来说,应该是大家都在的时候,甚至连贺行之都在,偏偏就少了贺易之一个人。   言贺两家的人可都知道之前的事,怎么可能让他再见到贺易之,在他还在门口保持着脸上温文的微笑按门铃的时候,贺易之已经悄悄地回贺家去了。   温寻站在饭厅门口,脸上的笑容差点垮下去,“言老爷子近来安好,前几天我爷爷还提到过您呢,知道我要来京城,特地要我来问候您一声。”   言爷爷四平八稳地坐着继续吃早餐,一点也不客气,“那个死老头还活着呢,让他放心,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温寻昨天就没怎么吃下饭,晚饭也没吃,在飞机上更是将那些东西嫌弃到了死,又这么一大早急着来堵人,一滴水都没有沾过,站在人家的饭厅前面,生平第一次觉得有些尴尬了。   言老爷子没有发话,其他人自然就当没发现,坐在桌上安安静静的吃自己的。   言怀瑜扶了扶眼镜,砸吧了一下嘴巴,给老爷子添了一碗粥,“爷爷您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嗯,”一家人十分默契地将还站在饭厅门口的温寻无视了。   温寻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心里十分不舒服,但是又不甘心这么走了,他巴巴地看了旁边的楼梯一眼,期待着贺易之立刻就从上面走下来。   就这么干站在这里实在尴尬,虽然从根本上说来是言家待客不周,但是贺易之这么回来,他们不待见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来之前就没想过自己会受到热情招待,没有将他赶出去都是看在他家老爷子的面子上了。   温寻轻轻地清了清嗓子,假意扫了一圈,问道:“怎么没有看到怀瑾?”说完他自己在心里都寒了一下,觉得鸡皮疙瘩此起彼伏,半天都没能消下去。   言怀瑜又扶了扶眼镜,心想言三什么时候和这个温寻那么熟了?   贺行之默默将差点一口吐出去的粥咽进肚子,心内默然无语。   言老爷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粥,又慢悠悠的道:“哦,半夜拉着六小子出去玩了,说是要去哪里看日出来着。”   言怀瑜扶眼镜的手还没放下来,被这一句话吓得差点把眼睛从鼻梁上扯下来。   贺行之把面前的粥碗推远了一点,决定等温寻走了之后再喝。   “看日出?”温寻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住了,唇角的弧度强行地弯上去,却显得有些狰狞了,“这么有雅兴啊?”   言老爷子煞有介事地摇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啊,我老头子是看不懂咯,大晚上的连觉也不睡,真是胡闹,不就是个太阳吗?每天都在见的,有什么稀奇,你说是吧?”   温寻勉强笑笑,“是啊,大清早的就来叨扰,真是十分失敬,爷爷的问候已经送到了,我就不打扰了。他日温寻再来拜访。”   言老爷子对他摆摆筷子,“嗯。”   温寻点了点头,退了出去,胸口就像是塞了一个气球进去,越来越膨胀,快要爆炸开来。   半夜和言怀瑾出去看日出?这是贺易之那种冷淡的人做得出来的事?   贺易之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待在书房处理公事,偶尔下厨等他回去吃饭已经是不得了的事了,他还有这种浪漫的情调?   哈,到底是和言怀瑾在一起才愿意花这些心思吧。   温寻走出言家大门,狠狠地在门上踢了一脚,再也顾不上他的翩翩风度,只觉得心里的嫉妒已经要将他的理智都蚕食殆尽,恨不能现在就将贺易之抓到他的面前来,问上一句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之前是一副情深的模样,还来质问他的私事,现在却可以毫不犹豫地就放弃了,还有着和别人去看日出的闲心。   他回到之前下榻的酒店,打开门就往今早才被他嫌弃过的床上一躺,满心满脑都是贺易之,想他现在究竟是在干嘛,是不是靠在言怀瑾的怀里,是不是现在又将言怀瑾放进了心里。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一种心态,明明之前贺易之是在他身边的,那时他却并不觉得自己有十分喜欢贺易之,但现在贺易之离开了,他的心里却又空得发慌。特别是想到他有可能待在别人的怀里,他就觉得嫉妒得发狂。   那分明是他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嘻嘻嘻:   温寻(抱住蹭):“媳妇儿,你是我哒!”   贺易之(面无表情):“放手,一身禽兽味儿。”   温寻(泪流满面):“你不爱我了~”   贺易之(-_-|||):“我什么时候爱过你。”   温寻(抱住蹭):“以前。”   贺易之(╭(╯^╰)╮):“没有的事,你记错了。”   温寻(_(:з」∠)_):“……”转身用枪指着作者:“快说,还有多久才能追到我媳妇儿,剧透不杀!”   阿邈(╮(╯﹏╰)╭):“剧透一时爽,不想赔进火葬场……喵~”   温寻:“……” ☆、温暖      还在言家吃早饭的众人此刻都表示被言老爷子的演技惊呆了。   原本在一边没有说话的言妈妈此刻才开了口,十分迷惑不解,“昨天怀瑾不是没有回来吗?怎么又和易之看日出去了?”   言怀瑜扶了扶眼镜,用他特有的凉凉的声音答道:“嗯,没有回来。”   言妈妈又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旁边言怀瑜的妈妈朝她挤了挤眼睛,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在合伙骗人啊。   贺行之轻咳了一声,将刚才挪开的粥又端回自己面前,不声不响地继续喝。   言老爷子一脸高深莫测,吃完拄着自己的手杖上楼去了,留下饭桌上的人面面相觑,然后各自暗暗一笑。   早餐刚吃了一半就急匆匆的回了贺家,贺易之被贺妈妈又逼着吃了一回,才疲惫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这么久,已经对温寻感到很失望了,但毕竟是真心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要说就这么一时半会儿就忘光了显然是不可能的,温寻这个时候去言家,明显就是去找他的,而他现在心绪未宁,实在没心思去应付他。   无论温寻现在来是为了什么,他都暂时不想见他,就算家人不阻拦,他也没那么贱。   言怀瑾知道温寻居然追到京城来了,顿时连太后也不躲了,拉着贺易之就要让他在言家住下,显然是要将演戏事业进行到底。   原本就被言老爷子那几句话气得肝火上升,现在贺易之居然明目张胆的和言怀瑾同居了,这还得了,于是温公子就这样成了言家的常客,从最开始大张旗鼓的进去,到后来院子里修草的人都对他视若无睹。   但是他一次都没有见到过贺易之,今天是怀瑾带着易之去爬山了,明天是怀瑾带着易之露营了,温寻差点气炸了,露营!这是要滚到一张床上去吗!   他虽然知道这其实是贺易之故意在躲自己,但是和言怀瑾同进同出,甚至如影随形,让他心里的嫉妒如同被浇了油的大火,腾腾的烧起来,将所有的理智全都化作了一团飞灰。   但无论他如何打探贺易之的行踪,制造一切的可能去偶遇贺易之,都被贺家的人尽数破坏了,但这里毕竟不是H市,他怎么也堵不住地头蛇一般的贺易之。   贺易之出入言家越加频繁,温寻心里的嫉妒就越加一分,也越发不安起来。   他现在才生出了真的是要失去这个人了的感觉,毕竟在之前的交往里面,贺易之一直是处于逆来顺受的状态,几乎是从来没有在温寻面前表现出他的负面情绪出来,况且要在他脸上看出情绪来,实在是一件需要技术的事情,而温寻却从来都没有要去探寻他的心情的想法。   他之前只是把贺易之当做了一个比较顺眼的情人而已。   现在想要探寻贺易之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简直是不可能,温寻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贺易之和别人出双入对,然后自己被心里的嫉恨慢慢淹没。   他从小就众星拱月般的长大,身边全是顺从的声音,在生意场上也没怎么受过挫折,一路顺风顺水的长成现在,哪怕是以前的贺易之也是对他百依百顺,但现在那个原本最温驯的人突然对他竖起了全身的刺,让他觉得稀奇的同时,却又觉得被刺伤了自尊。   一次两次还好,三次四次也罢,他或许就只当是情趣,但五次六次,温寻的傲气便被触动了。他已经低声下气地来求了,甚至不顾一切地来到这个不怎么熟悉的地方来找贺易之了,他心里觉得自己已经够卑微了,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这次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痴情。   但贺易之却次次将他的讨好无视了,甚至踩在了脚下,让他觉得自己这是在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感到了十分的难堪。   他甚至起了就这样一走了之的想法,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也不过就是长得好一点,比他长得更好的老子也见过,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还一点也没有情趣,整天摆着个冷脸,连个笑颜色都见不到,要回去干嘛呢?   但他另一面却又觉得要是就这么走了很不甘心,就这么拱手将贺易之让给言怀瑾,实在是心里很不舒服,况且,他已经这么狼狈了,要是这次没有把贺易之带回去,还不知道那群狐朋狗友怎么奚落他呢。   温寻咬着牙安慰自己,将心里那一点点的对贺易之微妙的感情藏进了心底。   他直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现在对贺易之念念不忘,是因为不想让言怀瑾和贺易之在一起。每个人不都有那样的情结吗?自己不要了的东西,哪怕就是丢了或者是毁了,也不能让别人拿去用了。   估计要是温爸爸知道了他这套理论,非得扇他一巴掌不可。   贺易之明面上是跟着言怀瑾到处游手好闲,实则是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了,他已经任性了这么多年,没道理现在回来了还让亲哥一个人担着这些。   只是在公司累得跟狗似的,回去还要跟国宝似的,被家里的一大群人围观,还要免费提供脸蛋给人摸来摸去。贺易之暗自觉得自己当初会毫不犹豫地在外面一待几年,也是有这个原因在里面的。   听说他回来了,这几天言贺两家的人都急匆匆的回来了,出差的也不出了,上班的也不上了,一窝蜂的往贺家大宅钻,可怜已经清闲惯了的厨娘,这几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   原本各自在外面有了房子的小辈们也纷纷搬了回来,弄得跟过年似的,有一次贺易之在生意场上还被人问到是不是贺家近来有什么好事。   贺易之当时一愣,还没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那个人就“哈哈”一笑,说是不是你们家老大要娶媳妇儿了,所以这几天那么热闹。   贺易之恍然,“也没有,只是我很久没有回来了,大家想聚聚。”这个话题就算揭过了,只是贺易之之后的事情确实全都没有听到脑子里去了。   他在心里暗暗地笑了笑,原来大哥的婚事现在还被这么多人惦记着呢,难怪之前一直没有回来,原来是被逼婚逼得紧了。   贺易之的大哥不是指的贺行之,而是他大伯的儿子贺敬之,已经过了而立之年,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从贺易之出国之前就被催婚催得紧,没想到现在还是这样。   最后那个会议是怎么结束的贺易之已经没有印象了,就这么囫囵的听下来了。也幸好只是简单地谈了一下项目的问题,没听到也没什么大不了。   回家这么多天了,贺易之才算找回了之前在家里的感觉,出去太多年了,虽然家人的宠爱都还在,却也让他感到有些无所适从。他稳稳地将车停在贺行之的车旁边,觉得多年未见的家一点一点的熟悉了起来。   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的片花片叶都有他点点滴滴的回忆。   他轻轻地关上车门,看着院子里的花草,心里温暖起来。他还记得那株柿子树小时候被大哥他们祸害惨了,最悲惨的一次是所有的树枝都被掰断了,光秃秃地只剩下树干,落了满地的叶子,看着着实可怜。   贺易之看着上面翠绿的柿子,有些感叹,那时还是一棵小树,现在都能结柿子了。   “贺小六!”来人大叫着往他身上一扑,贺易之一个趔趄,差点没给这棵他们小时候一起种下的柿子树来个五体投地。   贺易之无奈地直起身,“五哥。”   “嘿嘿,”贺容之从他身上下来,双手一点也不老实,把他从头摸到了尾,最后还一本正经地点评了一句,“嗯,还行,没胖没瘦。”   贺易之木着脸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拍下去,一句话也不想说。   贺容之笑嘻嘻的,又把禄山之爪伸向了他的脑袋,但是又比贺易之稍矮了那么一点儿,强行把贺易之的脑袋按下来摸了一把,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贺小六,我记得你以前比我矮啊,这几年吃什么了?”   贺易之面无表情,“我记得我从小就比你高。”   贺容之眨眨眼睛,一脸无辜,“是吗?不对,我比你大,所以一定是我高!”   贺易之无语,“也就比我大那么几个月。”   “哼,”贺容之撅了撅嘴巴,朝他身后使劲招了招手,大声道:“大姐,你来评评理,我之前是不是比贺小六高。”   贺易之转过身,果然,贺琴之正在关车门,便对她点了点头,叫了声大姐。   贺琴之原本板着脸,见到贺易之,才弯了弯嘴唇,神色容和了一些,“小六,”说着看了贺容之一眼,脸又板了起来,“矮是天生的,小五也不要太在意了。”   贺容之被噎了一下,瘪了瘪嘴,“哼,你们都偏帮他,小时候就是这样,真讨厌。”说着别过脸,但是还没等贺易之想好什么话去安慰一下,他马上又转过脸来抱住贺易之的手臂,腆着脸道:“贺小六,我一个人在这里太无聊了,他们都太没趣了,一点都不好玩。我告诉你,我那天发现了一个特别有趣的地方,你陪我一起去吧?”   变脸速度之快,简直前无古人。   贺易之默了一下,才木着脸把他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撸了下去。贺容之口里好玩的地方,一定是不能和他一起去的,这是所有的同胞用绳命得出来的结论。   比如在贺敏之还是一个乖巧的萝莉的时候,就被贺容之以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给骗去了鬼屋,贺容之出来之后满脸兴奋,拉着贺敏之要再进去一遍,贺敏之却是脚都软了,自此再也不信贺五的鬼话。   比如在言怀瑾还被贺行之欺压,只敢偷偷欺负贺敏之找回来的时候,以发现了可以打败大魔王的终极武器,给贺容之骗去给他买了一套限量版的变形金刚,花光了刚刚到手的压岁钱。   总之劣迹斑斑,不可一言而尽。   贺琴之显然也是吃过苦头的,抬手拎着贺容之的耳朵就把他往屋里带,“小六刚刚才回来,你给我安分一点。”   “哎哟哟哟哟……疼疼疼疼疼……啊,我错了,我错了,琴之姐姐,好姐姐,哎哟,我错了……轻点,轻点点点……呀……”   贺易之忍俊不禁,也跟在后面慢慢地走。心里就像被春日的阳光照耀着一般,一直暖到了底。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呜呜呜:   温寻(怨气脸):“我觉得我的形象已经挽救不回来了。”   阿邈(舔爪子):“你还有这种东西?!”   温寻(〒_〒):“人家明明是个好攻,”(摔剧本)“我不演了!再演下去媳妇儿都要跑了!”   阿邈(舔爪子):“不演就把媳妇儿抵押给我……”   温寻(一脸卧槽):“为什么?!!!!!”   阿邈(爪子干净了,很好):“违约金啊喵╮(╯▽╰)╭” ☆、迟疑      温寻坐在床上,把玩着手里的手机。   一直被贺易之躲着,他心里狠狠地憋了一口气,也开始再次思考自己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他在这边被贺易之的消息整得茶饭不思,贺易之却与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   听说贺家的小辈这次都回来了,早就听说贺易之在贺家受宠,他现在才算见识到了,以前就算是过年都待在外面的贺敬之都回去了,的确是面子不小。   贺易之的确不缺人疼。   一直被拒绝,以往狂妄的温公子甚至都有些妄自菲薄起来了。   贺易之当初和他在一起的目的是什么呢?他想,他根本就不缺这点爱,以他贺公子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人还不是一招手就来。为什么要和他这个花花公子在一起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案子么?贺家还不缺那点钱吧。   那么也只是寂寞无聊了,所以拿他当消遣?所以他们俩是真的互不相欠,各自消遣?   手里的手机越转越快,终于受不住地心引力的勾引,“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温寻手一顿,心里随着这个念头的出现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那我这样算什么呢?不是来自取其辱的吗?   他“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觉得这几天的自己就像一个傻逼,可能已经被贺易之在心里嘲笑了无数遍,自己还在这里自诩情圣。   在地上转了几圈的手机,此时不甘被遗忘地震动起来,“嗡嗡”的在地上缓慢地移动。   温寻平静了一下心情才把它捡了起来,看到上面的名字,心里生出了几分微妙。   白涟。   他迟疑了一下,才把电话接通了。   “喂。”   电话那边的白涟一点也没有感受到温寻复杂的心情,满心的兴奋,“阿寻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去京城了啊,我好不容易才求我哥哥让我出来玩一次,你居然不在!”   温寻起身走到洗手台的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你可以去找金少他们玩啊。”   白涟撇了撇嘴,“他们都说有事。”   温寻一想,也是,白涟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平时说话丝毫不经大脑,在H市的圈子里,也只有他和白涟的关系比较好,平时都是看在温寻的面上,那些人才愿意去被白涟少爷动不动地就奚落一把,现在温寻不在,自然是个个都能躲则躲。   而且白涟的哥哥将他管得十分的紧,那些人怕是都被他哥哥打过了招呼,所以都不敢跟白涟出去,也只有他一个温寻,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次次都和白涟出去。   白涟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这次还签了很多丧权辱国的条约才能出来玩,自然不愿意就这么回去,就央道:“阿寻,你还有多久才回来啊,我一个人好无聊,你回来陪我玩嘛。”   温寻看着镜子里的人,觉得竟有些陌生,那个人眼里满是漠然,仿佛正在和他打电话的人不是他一心暗恋了多年的对象。   他用手指在镜中自己眼睛的位置虚描了一下,才答道:“好,我马上就回来。”   挂断了电话之后,他犹豫了一会儿,又给贺易之现在的号码拨了过去,但是还没响过第二声,那边就传来了多次听过的女声,温柔却冰冷的提醒着他那边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   温寻放下手,嘲讽的掀了掀唇角,又被无情的挂了啊,除了第一次打过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冷淡的“喂”,贺易之就再没接过他的电话。   这要是放在以前,那绝对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会被他身边那群纨绔拿来说项,调笑他好几天,但他现在竟觉得习惯了,要是哪天贺易之真的接他电话了,估计他得楞上好半天。   也说不清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因为白涟的一通电话,之前死缠烂打、无所不用其极的温寻回去了。   送走了瘟神,言怀瑾简直十分愉悦,差点没放上一串鞭炮来表达内心的愉悦之情。   而且言怀瑾是什么样的人啊,那简直就是一个会移动的八卦盘,何况还有个宋书阳在那边做内应,打听起八卦来那简直是得心应手,犹如探囊取物,分分钟就把温寻急匆匆回去的原因挖出来了,并且极为迅速地捅给了贺易之,顺便还在早已在贺易之心中陷入沼泽的温寻身上,重重的又踩上了一脚。   贺易之听着言怀瑾在电话那头叽叽呱呱的对这件事发表了无数的感想后,才冷淡的开口,“这关我什么事?”   言怀瑾正说得起劲,正准备听一听贺小六的态度,再继续往温寻身上泼两盆脏水,满肚子的话就被贺易之这么堵在了喉咙。   他在这边噎了半天没有说话,贺易之默默地看了手上的手机一会儿,把电话挂断了。   言怀瑾有些无趣,嘀咕了一句,“贺小六怎么还是这么扫兴啊……”   旁边一直在看戏的言怀瑜看了他一眼,语气凉凉的道:“他一直都是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言怀瑾撇了撇嘴,“我还以为跟着那个花花公子几年会让他变得好一点呢,没想到还是这样,啧。”   言怀瑜被他这没心没肺的言论气得使劲踢了他一脚,言怀瑾“哎哟”一声,欲哭无泪,“我就说说而已……”   说着又被踢了一脚,他只好举双手投降,“哎哟,我错了我错了,咱们家贺小六最可爱了,啊……不要踢了啊!哎哟……”   言怀瑜又使劲在他身上招呼了几脚,才慢条斯理地扶了扶眼镜,看上去一本正经极了,一点也不想刚才才暴力镇压了某人的样子。   言怀瑾揉了揉被踢痛的地方,心里流着泪想,我真是越来越没有身为哥哥的威严了。   不过这个东西,真是从小也没有过。   这边的人因为他的反应通通都送了一口气,那边挂断了电话的贺易之,此刻心里的感受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他们都不知道他究竟对温寻付出了多少真心,所以觉得早早让他死心才好,但现在的他却觉得心里涩得快要流出血来。   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但真要做出来,那又是另一回事了,相信很多人也是无法办到的,更遑论是自己的心。   要是可以加以控制,那也就不是心了。   他现在也就只能在没有见到温寻的时候,说句“与我无关”,但是真正站在温寻面前的时候呢?看着那张自己喜欢了多年的一张脸,他真的还可以那么平静吗?   看到温寻将另一个人搂在怀里,笑得一脸温柔的模样,他还能够平静地对他说上一声“恭喜”吗?   哪怕是在从言怀瑾口中得知真相的现在,他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至少颤抖着的手说明了这一切,并且将他之前铸下的盔甲一举击溃。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上的手机,站在原地剖析着自己的心理。   刚才言怀瑾的语气虽然夹杂着很深的幸灾乐祸在里头,但他还是听出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是啊,他们应该很担心自己这次会禁不住温寻的苦求,万一这次又脑子一热跟着温寻跑了怎么办?   所以温寻待在京城的这几天,大家都紧张兮兮的,弄得跟防贼似的,他无论去哪里都有一个人缩头缩脑的跟在后面,通常这个人都由言贺两家公子里面的任意一位友情扮演。   最让贺易之哭笑不得的是,贺敬之竟然也跟着贺五他们胡闹,每次看着自己平日里人模人样的大哥在后面跟个变态似的跟着,那种心情不可谓不微妙。   贺易之对于他们的行为不置一词,仍旧是该做什么做什么,但是心里却觉得很温暖,像是在数九寒冬里喝了一杯暖心的热茶,四肢百骸都慢慢地热了起来。   无论何时,能够不计一切的关心他的,也就只有这些亲人了。   贺易之轻轻地弯了弯嘴唇,心想:难道这些还不够我忘记一个温寻么?   感情也只是虚妄的东西,真正永远都不会变的,是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他有着这么多人毫不吝惜的疼爱,又何必再去追逐那一点捕捉不到的流光呢?   随手将手机丢到桌上,贺易之突然想去拥抱一下他可爱的亲人们,冷静的表皮已经压制不住他心里的潮涌澎湃,那一刻他像是获得了新生一般,只想将心内快要涌出来的情绪宣泄出去。   但奈何他多年来冷淡惯了,最后也只是坐在顶楼办公室的沙发里盯着楼下蚂蚁一般的人群看了一下午;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允许贺五在他身上多挂了一会儿;默许了贺敏之摸他脑袋的举动;容忍了言怀瑾捏他的脸;吃掉了贺行之夹到他碗里的胡萝卜。   最后还是言怀瑜扶了扶眼镜道:“小六今天怎么这么乖?”   大家才惊觉,呀,今天动手竟然没有被拍下来!今天他竟然吃了胡萝卜!   于是贺易之就这样被扑上来揉脸,揉脑袋,摸头发,最后被喂了一肚子的青菜胡萝卜,然后在众人惊奇的眼光中,忍气吞声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贺易之站在洗手池前面,看着镜子里带着浅笑的自己,突然觉得其实还不错。   唔,就是胡萝卜实在是有些难吃。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呼呼呼:   温寻(〒_〒):“不开森,我难道还要披着渣攻的皮过下去吗?各位读者们,我真的不渣啊,酷爱看我真诚的眼睛!”   阿邈(甩尾巴):“听说人类都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喵~”   温寻(一脸正直):“现在你们眼见的就是大实话……”   阿邈(→_→):“科室你刚刚才抛下小六子去找白莲花了喵~”   温寻(摔):“那不是你给我的剧本吗?!!!!!” ☆、醒悟      温寻在酒店里怔愣了半晌,才播出电话订了一张机票。   出于以前的惯性,在听到白涟请求的话时,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去,毕竟他已经关注他太久了,也一个人默默地喜欢了太久了,不自觉就把他的事情放在了首位,从而忽视了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   而且再待在这里,也让他内心作祟的自尊心受不了,既然贺易之不愿意见他,那他又何必再在这里讨人嫌呢?   但心里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安,还有惶急,感觉总像是忘了什么东西似的,心里空荡荡的,要是真的就这么走了,就会失去什么似的。   他强行将心里的惶惑压了下去,从H市过来也不过是两个小时的时间,他想,要再来也很容易。   况且,就这样在这里耗着,上赶着,贺易之或许会觉得还有再继续傲下去的资本,先冷上他一段时间,贺易之才会知道任性也要适度。   他以前的那些情人不听话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对付的,毕竟人嘛,都是容易恃宠而骄的。   他想的倒是好,觉得自己下次再来的时候,贺易之或许就不会再这么抗拒他了。   可怜温公子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卑微的那一方早已调了个个儿,现在上赶着的人可是他。再这么端下去,这碗水可就真的撒了。   虽然心里颇有几分成竹在握,温寻在飞机上心里的不安却是越来越深重,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搅成一团浆糊。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下了飞机,眼前就白影一闪,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白涟就兴奋地扑进了他怀里。   “阿寻你可算到了,我一个人无聊死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那是值得放在心里回味数月的,恐怕连身上这件皱巴巴的衣服也会被小心翼翼的放在家里供起来,但现在温寻心里却没有多余的感觉。   温寻揉了揉他的脑袋,满心满脑想的却是贺易之。   他知道我已经走了吗?知道了我为什么回来吗?如果知道了,现在又是怎样的表情?还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么?他的心里又在想什么?是觉得无所谓,还是已经暗暗喝了几大坛醋?   看他一直出神,白涟不满,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阿寻,回神了!在想什么啊?”   温寻一把握住在他眼前晃的手,拉住白涟往外走,“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白涟撅了撅嘴,也没有再问,只要有人陪他玩就好,至于温寻心里在想什么,问了他也不会再说,又何必再去问呢?   温寻垂眼看着自己与白涟交握的手,愣了半晌,然后不动声色的放开了。   他的手的确与贺易之有很大的区别。   贺易之的手很长,手指秀颀,很漂亮。指甲总是修理的很干净,泛着淡淡的粉色,白皙干燥,握在手里很舒服。   他才发现,自己竟连贺易之手指尖的那个疤痕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已经不记得那个伤口是什么时候有的了,在他发现的时候,伤口上结的痂已经脱落了,露出粉红色的嫩肉,到他再握住贺易之手的时候,它已经变成了一道颜色略浅的痕迹。   知道贺易之生气喜欢玩自己手的事情,还是他们第一次闹别扭的时候,他心不在焉地敷衍了贺易之几句,其间贺易之不停地用自己的拇指去按压那个伤口,摩挲到那根手指开始泛出淡淡的红。   然后贺易之与他冷战了几天,在他准备再说上几句软话的时候,贺易之妥协了。   他们之间妥协的从来都是贺易之。   心里的不安突然就像突破堤口的洪水,一瞬间泛滥起来,那一瞬间他的心跳骤然变得很快,快到他连呼吸都觉得难受。   白涟本来走在他旁边,走了半天才发现温寻没有跟上来,他转过身来看着他,目光澄澈和以前毫无二致,“怎么了?”   温寻看着他,之前的那一点点悸动不知被抛到哪里去了,觉得这个自己喜欢了这么久的人,其实好像也就那样。   也没有那么让他神魂颠倒。   他突然有点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在接到白涟电话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明明一直都知道自己和他是不可能的,所以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过。   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一个虚妄的假象呢?   就像之前在京城纠缠贺易之一样,明明没有办法更进一步,却又不想就此放手。   为什么在面对贺易之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尊受损了,而在白涟身边这么多年,闹得H 市人人皆知,他却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他在白涟面前不也是那么上赶着的么?   可要说真有那么喜欢眼前的这个人,那绝对是在扯淡,这么多年,他都以白家长子为借口没有挑明过,但他这样的纨绔子弟,连贺家都敢追上门去,就算是白家又怎样?   而且一面自诩情圣,一面却又还在外面寻花问柳。说到底,他其实也没那么喜欢白涟。   只是这么多年形成的习惯,还有给白嵘添点堵的心思在里面,最开始会去接近白涟,不就是因为这个可笑的原因吗?   白涟看他木着脸不说话,走回去扯过他的手往外面走,“走啦,再不去玩一会儿我个又要把我抓回去啦。”   温寻的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任由白涟将自己拉了出去。   他其实还挺想知道贺易之现在的表情的。   甚至可以说,很是期待。   这二人虽然平时脑回路不在一条线上,但这次却极不容易的默契了一回。   贺易之还真是在想温寻,不过却不是温公子希望的吃醋。   自从温寻来了之后,言怀瑾来贺家的频率就十分的高,但奈何小时候造成的阴影太大,他始终有点怕贺行之。   其实不说言怀瑾,贺家的小辈没几个不怕他的,那个人看着十分正经,其实焉坏,没有谁小时候没被他整过。言怀瑾向来都是那个被压迫的对象,现在会时常被贺敏之整也是因为那个时候。言怀瑾的想法就是,打不过大的,就来欺负小的。   但是贺易之是全家人的宝,要是欺负他会引起群攻,于是那时还天真烂漫的贺敏之就成了出气筒。   但毫无疑问的就是言三同志后来被整得连爹妈都不认识了,直到现在见到贺行之都还腿肚子抽筋。   幸好的是贺行之这几年颇有几分朝着儒雅君子方面发展的趋势,整人的频率也跟着直线下降,言怀瑾才渐渐的敢在他面前转悠了。   现在温寻也回去了,言怀瑾颇有些洋洋自得,还演上瘾来了,天天跑到贺家来刷存在感,一番腻腻歪歪、叽叽喳喳,将H市所有的八卦都跟贺易之从头到尾的讲上一遍,甚至连人家情妇身上有几颗痣之类的事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贺易之被他扰得头疼不已,直到贺行之回来,将言怀瑾提溜着衣领扔出去才算完。   但是言怀瑾走了,他刚才说的话却跟余音绕梁似的,在他脑袋里打转转。   什么温寻回去白家小公子亲自去接的机啊,白公子热情地给了一个拥抱啊,二人之后又去了哪里啊,白小公子什么时候被白大公子黑着脸拎回去啊,温寻在白涟走了之后大喝闷酒什么的啊。   简直就像亲眼所见。   他觉得有些啼笑皆非,言怀瑾这要是放到古代的江湖里去,那绝对就是一个百晓生一般的人物啊,真是生不逢时,屈了他这大才。   想着刚才言怀瑾那老鼠见了猫的表情,他又觉得十分好笑,他哥虽然说是有时严肃了一点,但也不至于怕成那样吧。   笑过了之后,他又觉得十分无趣,在H市的时候,为了公司的事情整天忙得脚打后脑勺,那时想的是要是可以安安逸逸的休息一下多好,现在真的在家里闲着了,却又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发痒,像是要生锈了一般。   更主要的是,一闲逸下来,他便会想到温寻,想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遇到他,想要是没有遇到这样一个人,他现在是不是还是以前那个任性妄为贺六公子。   他第一次见到温寻,是刚从国外回来,觉得自己在外面闲逸了那么多年,应该为家里做一点事,当时会去H市纯粹是属于玩票性质,因为宋书阳当时也是从国外回来,两个人关系还不错,就邀请他过去玩。   当时宋书阳正在跟温家谈一个案子,贺易之觉得有趣,便跟着他一起去了。那时温寻还只是和他那时一般的年纪,坐在上首,眼神凌厉,俊美飞扬,眼角偶尔扫到他一眼,桃花眼里的自信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贺易之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仿佛心口被什么重重的击了一下,又像是羽毛在心尖上轻轻地搔了一下,那一瞬连心神都失了。   那时贺易之正处于觉得自己以前过于任性,导致现在还一事无成,十分颓靡的阶段,恰恰遇上了那么一个与他同岁,却又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人,心里那根一直没人摸得到的弦,就这么被那个光鲜亮丽的花心鬼拨响了。   温寻是什么样的人,事后轻轻松松地就要到了贺易之的号码,然后将人约出去吃饭,一来二去,二人就在一起了。   可怜原本想要徐徐图之的宋书阳,还没开始图呢,人就被温寻拐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喳喳喳:   宋书阳(〒_〒):“……”   阿邈(摸头):“不哭,站起来撸啊喵~”   宋书阳(=_=):“……” ☆、遇见   在家里待久了实在是喜欢胡思乱想,而且他也应付不来那些娇滴滴的小姐,贺易之便决定开始接手家里的事情。   贺行之对此求之不得,他近几天被缠上来莺莺燕燕弄得头疼不已,一听贺易之要来,很没有节操的丢下一堆烂摊子就跑了。   贺易之头一天去,就被满桌的文件惊了一下,然而再找贺行之时,他却是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连根人毛都没寻着了。贺易之无语了半晌,认命的接手了这些麻烦事,反正他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有点事情做还可以防止温寻整天跑到他脑子里转。   这边贺易之是埋头在公司里,连家也不回,清净了,贺敏之却是被整得烦不胜烦。   虽然她性格要强又泼辣,要照那些公子哥儿的真实心思,是谁都不敢要的。但耐不住人家可是贺家唯二的姑娘,贺大小姐贺琴之已经嫁了,就还剩下她一个,这几年她的婚事也是被提得最多的,热门程度不亚于贺敬之。   之前还可以借着公司事忙,将相亲大会全部推脱了,现在全都随着贺易之的回来全面爆发,贺敏之头都要大了。   在心里对自己可爱的弟弟道了八百回歉之后,贺敏之安慰自己,小六刚刚才回来,现在就是要好好的锻炼他一下,然后狠下心也逃之夭夭了。   原本就忙得恨不得再生出两只手来的贺易之,听到姐姐也抛下自己跑了的时候,足足在办公室里默了有两分钟,继而哭笑不得。   贺琴之负责的是其他的事,贺容之跳脱的不行,早不知道溜到哪里去玩了,而言家现在也分不出手的,京城这里全压到了他的身上。   他不知是该为哥姐对自己的信心感到高兴,还是为自己被他们卖了而感到愤懑。   也罢,反正他在外面躲了这么多年的清闲,现在给他们顶一顶包也是应该的。   贺易之忙得连家也来不及回,整天脑子里转的都是公司,每次都是倒在床上就睡过去了,温寻自然就被挤到了犄角旮旯里,连想都没想起来过。   而贺易之的久无动静,终于让温寻坐不住了。   他正准备再厚着脸皮去一次京城,并暗自决定这次无论贺易之怎么对他都要咬牙忍下,白家却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白家的老爷子病逝了。   温家和白家也算世交,不然以白涟那种养在深闺人不识的状态,他是不可能会认识他的,单是他和白家大少爷的交情就不算浅。   现在白家老爷子死了,他的葬礼温寻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本来温寻心里还有些懊恼和沮丧,但令他大喜过望的是,贺易之竟然也跟着贺家的老爷子来了。   虽然言怀瑾也跟着来了,而且和贺易之举止过密,但是也无法遏止他心里的愉悦。   在贺易之来的当天,他便打探清楚了贺易之的行踪,然后开着车上门去了。   令他心情有些复杂的是,贺易之之前的房子竟然还没有卖掉,这次他来就是住在那里。再一次将车停在楼下,温寻心里五味杂陈。   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他们刚刚分手,他送一个小男孩回来,但是却在楼下后悔了,没有跟人上去,停在这里抽了很久的烟。   现在与那时的心绪却又有不同,那时是刚刚分手,觉得贺易之在无理取闹,以着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在看待贺易之对他的感情;他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现在这段感情中,他才是处于下风的那个人,因为他还不想放贺易之走,贺易之却极有可能已经有了新欢。   在贺易之和他提分手的时候,甚至是出国的时候,他都没有感到一点慌乱过,因为他觉得那时的贺易之还是他的东西,只要他稍微的低一下头,贺易之就能回来。但现在他和贺易之中间却插-进了一个言怀瑾,这让他生出了无尽的危机感,仿佛自己只要这么一松手,贺易之就成了别人的了。   这让他觉得万分的难受,恨不能立刻就将贺易之绑在自己身边,好让他哪里也去不了。   他甚至还开始设想,要是他当时没有答应分手,或是对贺易之的态度不那么生硬,那时贺易之那么喜欢他,只要他肯说上一句服软的话,他一定不会走得那么干脆。   温寻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后悔过,当时就把贺易之介绍给白涟认识又怎样了呢,其实他对白涟也没那么喜欢啊。   或许真是得不到的东西总是会觉得更珍贵一些,反而忽视了自己身边更值得珍视的东西。   他到现在才真正理解了贺易之走后,宋书阳对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从来都没有对贺易之有过认真地心思,所以从来就没有把他介绍给自己的朋友过,对于白涟的事情更是藏着、掖着,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现在想来,那可不就是亏心事么?瞒着自己真正的的男朋友,去参加暗恋的人的生日晚会,而且还深夜才归家。归根到底,他那时心里也觉得自己是对不起贺易之的吧,所以才那么心虚,甚至连自己去了都不敢大大方方的告诉他,反而遮遮掩掩的说是去和朋友喝酒了。   也难怪贺易之当时那么生气,他想,要是贺易之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瞒着他去和言怀瑾约会,他一定反应比贺易之强烈百倍。   他自己都没有对贺易之有交付真心的意思,那么贺易之为什么就要对他死心塌地的呢?况且他们已经分手了,是他温寻自己亲口同意的,现在贺易之要交什么朋友,他温寻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呢?   就算是他现在真的和言怀瑾在一起了,他也没有去阻止的权力。   温寻坐在贺易之的楼下,觉得自己突然丧失了上去敲门的勇气。   原先的理直气壮,现在全都变成了内心的忐忑和不安,一点一点的敲打着他的心,让他越发的难受起来。   他不可抑制的想象着贺易之和别人牵手的画面,和别人拥抱的画面,和别人接吻的画面,甚至是……   温寻紧紧地握住拳头,只要这么一想,他便觉得心里的嫉妒快要随着血液从身体里喷发出来,顺着四肢百骸直达心脏,绞得一阵涩涩的疼。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车门踏了下去,正在心里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却在转身的一瞬间看到了怔住了的贺易之。   温寻看着他也怔住了。   心脏在那时仿佛都停掉了一拍,然后疯狂的在胸腔里跳动起来,好似要顺着节奏从那里蹦出来。   贺易之眉头微微动了动,转身当作没有看到他一般,径直往前面走。   温寻立刻条件反射般地跟了上去,张了张嘴想要和他打个招呼,却发现满腹的话都卡在了喉咙,不知要从哪里说起。   好像,从哪里说都显得很虚伪。   他看着贺易之冷漠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颓丧。   明明才分开没有多久,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了一般,竟生出了些许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贪念地看着贺易之,心里一遍一遍的回想刚才自己看到的样子,眉眼还是一点也没变,表情还是和以前一样,却觉得好像比之前瘦了。   略微有些苍白。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将贺易之的脸记得那么清晰,甚至连他眼角美好的弧度都能细腻地描绘出来。分明还是之前的那张脸,他却觉得有些东西已经彻底变了,而他再也寻不回来。   贺易之也不管他是不是跟在自己身后,挺直着身板走在前面,目光不偏不斜。   温寻甚至可以想象出他现在是什么神色,一定是板着一张脸,凤眼略微上挑,眼眸黑黑的,像是被浓墨晕染出来的一般,斜眼看人的时候总显得很傲慢。他当初就是被贺易之那样一副神态吸引住了的,他那时骄傲得就像是一只仰着下巴的孔雀,也美丽得像是华丽绚烂的孔雀。   而和他在一起的几年,他的那些傲慢竟像是慢慢被他磨光了一般,在他面前总是显得很温驯,一点也没有人前的尖锐模样。   现在他又做回了骄傲的王子,因为离开了他。   温寻心里越发难受,也觉得越发的难以开口。   贺易之到小区里边的超市里买了包烟,淡定的继续往回走,把跟在身后的温寻当做了空气。   温寻也不知在想什么,只垂着头跟在他身后走。   他现在无比地想回去扁言怀瑾一顿,什么时候要抽烟不好,非要现在抽,还打发他下来买,居然就这么流年不利,正好遇见了这个瘟神。   现在这个时候人很少,电梯很快就到了,贺易之正准备把门关上,他身后的温寻就跟一阵轻烟儿似的飘进来了。   贺易之伸出去摁按钮的手顿了一下,然后重重的按在了开门的那颗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他咬牙切齿的问道,颇有些不耐烦。   温寻就当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情绪来,笑得十分温和,“也没什么,就是好久没有见过贺老爷子了,想来问候一下他老人家。”   贺易之冷着脸,脸上情绪全都掩在不动声色的面皮下,“天色有些晚了,承温少爷吉言,我会转告爷爷的,请温少爷先回去吧。”没等温寻再说什么,他又说道:“恕易之不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啦啦啦:   温寻(抱住贺易之大腿):“不,亲爱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贺易之(-_-):“放手!”   温寻(〒_〒):“不,你残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贺易之(木着脸):“嗯,可以放手了吧?”   温寻(转抱毛茸茸的肥猫腿):“不行,这场戏跳过!!!!”   阿邈(拔回自己的腿,摊手):“大家都很期待这场戏的,不要垂死挣扎了嘛喵……”   温寻:“呜呜呜……”   昨天晚上码得太急,好多错别字orz…… ☆、挽留   温寻看着他的侧脸,平静无波,仿佛刚才赶人的那个不是他一样。   他很想告诉贺易之,他觉得自己真的喜欢他,发自心底的。也想跟他保证,以后会真心的待他,绝对不会再想以前那样混账了。   但贺易之冷淡的侧脸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哽在喉咙口,堵得心口都开始生疼。   贺易之按在按钮上的手指一直没有松开过,指尖用力到有些泛白,电梯的门一直敞开着。外面的声控灯已经熄灭了,在电梯里明亮的灯光映衬下,显得像是黑洞洞的深渊,一旦踏出去就是万劫不复。   温寻的腿像是灌了铅,沉重得一步也抬不起来,想要开口解释却也做不到,只有保持沉默,听到自己心如擂鼓。   和温寻在一起了几年,别的倒是没有,单是耐心这一条,贺易之便要胜过温寻太多。他的手指一直停在那里,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手指的僵硬,和胳膊抬久了发出的抗议。   温寻终于沉不住气了,伸手把贺易之的手按了下来,死死地握在了手里。   除了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沉不住气的好像都是他。   贺易之不动声色地往外抽了抽,没有抽动,他面无表情地掐了温寻一把,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温寻收回手,觉得有些尴尬,看着缓缓关上的电梯门,轻轻地咳了一声,“咳,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说完他又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种分手之后的渣男的直视感是怎么回事?   贺易之把手插-进裤兜,直直地看着前方,“还行。”   温寻紧张地握了握手,“嗯,那就好。”   贺易之没有再说话。   温寻用眼角的余光撇了撇贺易之,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之前他和贺易之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流,贺易之通常很忙,而他也没有刻意去关注过他,偶尔的交流无非是贺易之打电话问他是否回去,做了晚饭要回去吃吗?或者正在超市,要不要吃什么。   除此之外,他们二人也就床笫之间才会说上几句话了,通常都是他咄咄相逼,贺易之隐忍着,咬着被角眼尾通红。   而现在与贺易之面对面,他竟张口结舌,在一起了这么多年,连贺易之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正在他在脑子里搜寻着有什么话可以说出来缓和一下气氛的时候,贺易之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很耳熟的铃声,听得温寻心头一动。这几年他换了几次手机,用的都是这个铃声,虽然在他面前的时候,贺易之很少接别人的电话,但几年下来,就算是音乐白痴也耳熟能详了。   贺易之顺手摸出来,“嗯”了两声,“马上就上来了。”   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的情绪来。   但温寻的心情却一下子落到了谷底,刚才惊鸿一瞥,他看到了贺易之手机屏幕上的名字。   言怀瑾。   他竟然住在他的家里!   温寻心头的怒气就像烈火,“腾”的一下升起来,将理智烧作了飞灰。他一把将贺易之按到电梯一侧,神情狰狞恍如厉鬼,“是言怀瑾?”   贺易之在墙上撞了一下,忍不住皱了皱眉,“放手!”   温寻将全身压在他的身上,咬牙问道:“你和言怀瑾真的在一起了?”   贺易之面色一变,终于显出了怒色,抬腿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你他妈给我放手!”   温寻吃痛,手上加大了力气,将膝盖抵在他的腿上,嘴唇几乎要压上他的唇,“他住在你家里?”   贺易之身高与他相若,只是长年待在办公室里,并不像温寻那样在健身室里练出来的一身肌肉,但此时真的生了心火,一把将他推开,“与你无关。”   温寻几乎要目眦欲裂,眼睛都红了,口不择言道:“呵,你和他在一起贺老爷子都没说什么吗?还这么放任你和他住在一起?”   贺易之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转身摁开电梯门就准备从另一个电梯上去。   温寻一把拉住他,变本加厉地将他压在电梯一侧,凑上去就想亲他。   贺易之,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生气过,扬手就给了温寻一巴掌。“温少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已经分手了。所以我要留谁在我家里,也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至于我爷爷是否同意,那也不用你温少爷来过问,这是我们家的事。请回吧。”   温寻心头的火气突然就降了下去,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也开始一抽一抽的疼,脑子里却越发的清醒。   他往后退了一步,咽了口口水,“对不起。”   贺易之冷着脸就要往外走,温寻拉了下他的手,又立刻跟被烫了一般放开,“你不要走!我……呼,等我说完再走好吗?”   贺易之面无表情地按开电梯走了出去,很快就传来了“叮”的一声,外面走廊的灯也跟着亮起来,显得十分的空旷。   温寻的心里也跟着变得空洞洞的,感觉像有凉风丝丝的透过去,吹得全身都凉了。   电梯门缓缓地闭合,将外面的灯光一点一点地挡在外面,就像是他心里的希望,被贺易之一点一点的,细细掐灭。   他在电梯里立了许久,把刚才贺易之说的话在心里满满地咀嚼,一遍一遍,像是故意要折磨自己一般。   直到电梯门再一次打开,门口的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眼中带了些其他的情绪。这个电梯刚才就停在这里,这个人不走待在里面做什么?   立刻,光鲜亮丽的温公子就被人以打量变态的目光扫了一遍,然后急匆匆地退了一步,按旁边的电梯去了。   温寻此刻却对那个人的目光没有做出一点反应,直到电梯门再一次自动关上,他才跟电量不足的机器人一般,缓缓地挪动了一步。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车里,他抬头看了看贺易之的窗户,灯光明亮,闪得他几乎要流出泪来。   车里黑漆漆的,他突然觉得一个人其实真的很孤独,茕茕孑立,形单影只。   旁边车座上的手机闪烁了一下,然后疯狂地震动起来,铃声震耳欲聋。   他皱紧了眉头,被吵得头疼,本来准备拿过来按掉,却发现是温妈妈的电话。手机落在了这里,在他跟在贺易之身后到回来这段时间,她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   自从在京城铩羽而归之后,他都是住在温家大宅里面的,现在还没有回去,也难怪她会担心。   温寻心里突然一软,想起了以前半夜贺易之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吧,一个人在家里久等不来,担心不已地打了电话,却被自己不耐烦地挂断。   他那时正泡在温柔乡里,哪里知道有人为了他连觉也睡不好。   “妈,”他手指在屏幕上滑了一下,语气几乎可以说是温柔的。   温妈妈明显被吓了一下,关切地问道:“儿子啊,没事儿吧?”   温寻现在满脑子都是贺易之,对于温妈妈仿佛是见了神经病的语气并没有在意,“我马上就回来了,不用担心。我只是……只是出来转了转。”   温妈妈显然和他没有在一条脑回路上,“哦,回来啊。我只是想让你明天给我顺路带一屉邹记的灌汤包,还是他家的比较好吃,比咱家里还地道,记得啊。”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温寻默了半晌,觉得刚才平息下去的火气隐隐有上涨的趋势,闹了半天,给他打了这么多个电话,就为了一屉包子?难道她英俊潇洒的儿子现在都还没有回家,还比不上明天一口一个的包子吗?   温寻刚才就被言怀瑾的事给气了个半死,现在几乎要被他妈气成全死。   不过以他当初的花花名声,也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只是温少爷正处于伤春悲秋,忆景伤情的时候,就被温妈妈无情地打破了幻想,也是挺愁的。   温寻气呼呼地开车回了大宅子,心想要吃自己叫老爸买去,失恋呢没心情去买包子。   温妈妈半夜悄悄地打开了温寻的房门,伸了头进来看了他一会儿,才悄悄地又掩门出去了,神神秘秘地凑到温爸爸耳边说:“看来这次是认真的了。”   温爸爸卷着被子翻了个身,睡眼朦胧地问:“什么认真的?”   温妈妈气呼呼的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就是贺家的那个的小公子呀!”   温爸爸勉强睁了睁眼睛,迟钝了半晌,才“哦”了一声。   温妈妈恨恨的又拍了他一下,“说咱们儿子的终身大事呢,你给我认真一点!”   “嗯嗯嗯,认真认真,”温爸爸无奈的把眼睛又睁大了一点,但明显只是在敷衍,恐怕连温妈妈在说什么都没有弄清楚。   果然,等温妈妈瞪了他半晌之后,他才跟诈尸一样从床上弹起来,“你说什么?!”   温妈妈得意洋洋,哼,终于被惊到了吧。   温爸爸何止被惊倒了,简直就是晴天一个霹雳,“贺家那个小娃子不是跟言家的那个……那什么吗?”   温妈妈也被惊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儿?不是说贺六跟咱们家寻寻在一起好多年了吗?”   两个信息不对等的家长互相瞪视了许久,觉得放养孩子这个政策实在是有些失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嘿嘿嘿:   温爸(横眉立目):“怎么回事?”   温寻(望天):“……”   阿邈(凉凉的告状):“把媳妇儿弄丢了呗……”   温爸爸:“啧,出息……”   温寻(欲哭无泪):“麻蛋,我知道错了啊……” ☆、不对      温寻被贺易之严辞拒绝之后,整个人都半死不活的,弄得两个家长很想逼供,看着他又觉得自己是在虐待儿子,有些下不去手。   对于二老的纠结,温寻完全没有感受到,只在家里颓废了两天,去吊唁白家老爷子的时候,把自己拾掇得人模狗样地去了。   平日里一个个都在外面忙得团团转的白家小辈都回来了,但灵堂上真正主事的却是身为长孙的白嵘。   没有人对这种场面表示意外,因为白家的第二代并没有出众的继承人,包括白嵘的父亲,全是些斗鸡走狗的纨绔,人人皆说白老爷子一世英名,却没料到出了这么几个儿子,这打下来的基业怕是要被败光。   直到出了一个白嵘,从小就颇有几分白家老爷子年轻时的果决,一直深得白老爷子的心。所以白嵘很早就开始接手白家的产业,直到现在,白家的公司几乎全部掌握在了他的手中。   所以他虽然名义上只是白家的小辈,实质上在白老爷子死的时候,就已经算是白家的家主了,就算在座全是他的长辈,还是得靠他说了才算。   其实他一直以来还挺佩服这个人的,虽然他那些叔父个个都没有什么经天纬地的才能,却个个都有着不小的野心。虽然白老爷子看重他,但是也存着要锻炼一下他的意思,对于自己几个儿子的小动作视若无睹,由着他们去胡闹。白嵘却可以以雷霆万钧之势,将那些人全部都扫到一边,甚至令他们不敢再去招惹他。   温寻一边想着,一边跟在父母身后,沉重地对白嵘说了一句“节哀”,眼角的余光顺势一扫,却发现平日里最受白老爷子宠爱的白涟竟然不在。   白嵘虽然在和温妈妈说话,却也把他的表情收进了眼里,勉强笑了笑道:“爷爷去得太突然,小白有些受不住,昨天才又哭了一宿,现在还在床上起不来。”   温寻轻轻地点了点头,白涟和白老爷子的感情的确是很好,他平时的朋友也不多,现在骤然失去了最疼爱自己的亲人,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他来得比较早,在里面去上了柱香,才看到贺易之跟着他爷爷来了,身边还如影随形地跟着个言怀瑾。   言怀瑾一进来就死死地拿眼睛瞪他,恨不能用眼神将他击毙在原地,都是这个瘟神,害得他那天晚上被贺小六狠狠地揍了。要知道,贺小六是什么人啊,向来是连口都不屑于和他动的,那天居然动了手,然后他不止收到了暴力狂贺敏之的警告,还被弟控贺行之送了请帖——那简直就是阎王帖啊!   还有早就不知跑到那个温柔乡去躲清闲的贺敬之,他也就算了,顶多膈应他一下,还有他那个毒蛇一般的弟弟言怀瑜,那天晚上他半夜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真是连后颈都在冒凉气。   这一切都是这个罪魁祸首的错!   温寻眼睛早在贺易之进门的时候,就黏到他的身上去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看言怀瑾,他在这边恨得咬牙切齿,被瞪视的目标连一个眼角都没有分给他。   贺易之面无表情的与他擦身而过,脚步不快不慢,十分的淡定,温寻却是越走越慢,一步三挪,差点就要走一步再退两步了,要不是温妈妈强行挽着他的手,把他往前拉了一把,他肯定就转身去追了。   言怀瑾显然对自家弟弟的表现非常满意,在从温寻身边走过的时候刻意挑衅地看了他一眼,如若不是在肃穆的灵堂,他简直想抱着贺易之亲上一口,就是要这样,真是太给咱们家争气了。   温寻转过头,就当自己遇见了一个爱耍猴戏的傻逼,乖乖地跟着温妈妈出去了。   令温寻感到奇怪的是,白老爷子的葬礼上也没有见到白涟,对此白嵘的解释仍是像上次那样,说白涟悲伤过度,卧病在床。   但以温寻对白涟的了解,他便是真的要病死了,白老爷子的葬礼,也是一定要来的,哪怕是用抬的,他却一直都没有露过面。   他感到有些狐疑,但平时除了白老爷子,就是他这个哥哥对白涟最好,他那个不着调的老爹怕是连自己儿子长成了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所以虽然白嵘将他管得很严,白涟也从来没有抗议过。   温寻摇了摇头,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他出于往日的习惯,和与白涟这么多年的情义问上一句,别人也没有义务必须要告诉他实话。   他和白嵘这几年的关系已经疏淡了,没有可以谈论家事的交情。   在葬礼上可劲儿的多瞄了两眼,思考着怎么可以再将贺易之多留在这里几天,或者是死皮赖脸地跟着他去京城,温寻就将这件事彻底地抛到了脑后。   直到白涟哭着上门来找他。   平日里受尽宠爱的白家小公子,在按开他家的门的时候,狼狈得像是天桥上乞讨的乞丐。一见到开门的是他,便一把扑进他怀里,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抽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温寻被吓了一大跳,急忙打开门让他进来,去找了张湿毛巾给他,“怎么回事儿呢,怎么哭成这样?”   白涟坐在沙发上,将毛巾攥在手里,全身都跟着发抖,哭得一抽一抽的。   温寻可从来没对付过这样的场面,站在旁边手足无措,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想要给他擦一擦那脏兮兮的脸,又看他哭得实在投入,觉得插不进手去。   还是温妈妈在楼上听到了动静,赶紧跑下来看。一上来就在温寻脑袋上来了一下,“臭小子,怎么欺负人家啦?”   温寻简直欲哭无泪,“我一开门他就在哭,关我什么事?”   温妈妈瞪了他一眼,“肯定是你欺负了人家。”说完就温声细语的跟白涟说话,还拿过他手上的毛巾把他脸上擦得干干净净。   温寻无语,这到底是谁的妈啊?   不过到底是当了母亲的人,比温寻刚才那两句硬邦邦的问候好多了,没多久就把白涟安抚下来了,也不嫌他身上脏,直接就搂着人上楼去了,还直奔温寻的卧室。   没办法,家里平时没什么客人,除了老两口睡的房间,就剩温寻的比较干净了。   温寻在下面动了动唇,什么意见都还没有发表呢,就被温妈妈斜了一眼,“怎么,你不乐意?”   温寻无奈,“没有,随便用。”他只是在苦恼这件事以后要是被贺易之知道了,他该怎么解释才好。   有的时候,虽然事实就摆在了眼前,但人心却总是会安慰自己往好的那方面想。   所以虽然亲眼目睹了言怀瑾住在贺易之的家里,温寻却在睡了一夜之后,自动地将之转化为,表兄万里而来,难道还要让人家去住酒店吗?更何况,不是还有贺老爷子在嘛,言怀瑾要是真想做出什么来,也要掂量掂量不是吗?   温寻开始思考自己说服老爸,独自去京城开个分公司的几率有多大。虽然温家的爹妈想来奉行放养政策,但也是多少把孩子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的,这次他突发奇想要跑那么远去开个分公司,恐怕会被他老爸敲脑袋。   而且,那些人也全都在京城,自家老爸当年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脱离出来,现在想必也不想他又搅和进去。   但是媳妇儿是不可能待在这里的,现在白家的事已经尘埃落定,贺易之可能就是这两天就要回去了,而他要是想把贺易之给追回来……   不是他丧气,由之前的失败经验看来,这实在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啊。现在公司的事情几乎都是他在经手,必然不能离开得太久,要想请老爸出山,就必须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温少爷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觉得,有个太精明的老爸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但贺易之这一次却走得没那么顺利,因为白家又出了大事。   白涟要与白家大少闹分家,夺取公司的权力。   这一闹可真热闹了,白老爷子生前的朋友们都还在这里,也都知道他疼白涟,现在白涟要和白嵘分家产,一时众说纷纭,流言四起。   有人说白嵘心辣手黑,想要独吞白家,但白嵘的能力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白老爷子也明摆着是要把白家的家业传给他的,更何况他早就手握实权,哪里需要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子抢。   也有人说是小公子不甘自己竟被爷爷放弃,要与白嵘一较高下。   但总之,白涟终归是白家的人,白家的家产也应该有他一份儿。   这么一来,白家的叔伯们也纷纷冒了出来,吵着要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份遗产,闹得是沸沸扬扬。   一时之间,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气愤的,静观其变的,搅成了一锅粥。   贺家既然来参加了白老爷子的葬礼,这点情分还是要讲的,只是不知道白老爷子死前究竟是怎么安排的,一时也不知道该站到哪边。   不过大多数人都觉得白涟是被人给当枪使了,毕竟谁都知道白家最宠他的,除了白老爷子,就是这位大少爷了,居然上赶着要和这位白家未来的家主决裂,这不是脑子有问题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啧啧啧:   白涟(眼泪汪汪):“呜呜呜……”   阿邈(猥琐笑):“哎哟,这个可爱的蓝孩纸你肿么了啊喵~”   白涟(哭得投入):“呜哇啊啊啊……”   阿邈(全身的毛一抖):“别,别哭,买买买喵~” ☆、拒绝      温寻也觉得白涟是不是脑子不清醒,好好地,跟他哥争什么家产呢?跟那只大白狼能争得到什么好?   但是至少贺易之留下来了,不解之余他又觉得开心,所以决定不讲原则地帮他一次。   下定决心要帮他之后,温寻才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贺家虽然宠溺孩子,却也只是把贺易之养得有些傲气而已,但白涟却是不谙世事,几乎是离了白家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贺家把贺易之看得跟个大宝贝似的,都让他自己在外面待了那么长的时间,至少他就见过贺易之无数次地挂了家里的电话,白涟却是连出来玩一次都要得到他大哥的准许。   这样的养法,几乎就像是古代闺阁里的大姑娘,除了特定的那几个人,连一个外人都见不到。   而如果不是他的话,白涟的交际圈子可以说会被缩小到极小的范围,至少被白嵘警告过的金少他们就不敢与白涟来往。   白家,几乎把他养成了一个废人。   温寻不由想到白涟刚刚来找他的时候,狼狈得差点让他认不出来,哭得几乎要崩溃了。是不是就是因为发现了白嵘对他的险恶用心呢?   他心里不由得一动,然后像是被放进了冰窖,白老爷子那么宠他,对于这些,又知不知情呢?那个称得上是枭雄的男人,是不是默许着自己的孙子,对他的亲弟弟实行这样的扼杀呢?   他突然觉得白涟实在有些可怜,这些年来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少爷,现在却突然要面对这样残酷的境况,要面对来自最亲近的人,最狰狞的嘴脸。   这几天白涟一直没有出过那间房间的门,温寻被温妈妈赶到了客房去睡,连床都是自己铺的,他不由再次感叹自己一定不是亲生的,却老老实实的在客房睡了好几天。   温妈妈一直喜欢这个单纯的小孩儿,此时完全无视了温寻,每天熬的粥源源不断地送进了原本属于他的房间,留他拿着勺子在餐桌上和自己变形的倒影面面相觑。   温寻默了一会儿,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但是发现偏心的妈妈真的是不可理喻的。他看着厨房里干干净净的锅,觉得白涟才是他妈亲生的。   居然只煮了一碗。   多煮一些会怎样?至少要把你儿子喂饱才好帮你的亲儿子打官司啊!   温寻拿着钥匙出门,准备去贺易之的楼下偶遇媳妇儿。   他想,至少要帮白涟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得到白家的一部分资产,好让他可以无忧的活下去,或者去学一些可以养活自己的技能,不至于离了白家就走投无路。   晃晃悠悠地将车开到了贺易之小区里,温寻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居然会在这儿。   他把车停到一个植物有些肆掠的位置,看着前方黑色的车,十指交握。   白嵘怎么会现在来找贺易之?他们之间什么关系?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葬礼之前还是葬礼之后?现在见面又是为了什么?   原本称得上有些愉悦的心情,一下子降到了谷底,温寻看着白嵘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似的,噎得难受,尤其是想到他之前做了什么事。   他以前和白嵘的关系几乎说得上是很好,原本会去招惹白涟也是因为他的关系,因为白嵘总是很维护他这个弟弟,连说都不让人说上一句。而温少爷又正是那种骨头倒着长的人,别人越是藏着掖着宝贝着,他就越是好奇,时常去逗弄人家一把。   久而久之,他和白涟就这么熟了,和白嵘的关系却越来越疏远,发展到现在,就只剩下见面的时候不咸不淡的一句问候。   而知道了他曾经对白涟做的事,让他对白嵘心里的恶感一下提升到了顶峰。虽然对白涟已经没了那层心思在里头,但毕竟也算这么多年的朋友,除了那群酒肉朋友,也就只剩白涟和他算得上朋友了。   现在他竟然又和贺易之走得这么近。   心头的嫉妒加上对白涟的同情,温寻在车上咬牙切齿得差点把方向盘给掰下来。   所幸贺易之的表情实在说不上愉快,不然温寻一定会冲上去揍白嵘两拳,坑他兄弟的债可以慢慢算,现在把算盘打到他媳妇儿头上来一定不能忍!   虽然隔得有些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也能看出来两个人交谈得不甚愉快,白嵘和贺易之交流不果,阴着脸坐回车上走了。   贺易之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左手的食指被掐得死死的,浑身都透出了“我不爽”的气息。   温寻毫无自觉,看到白嵘走了,便乐颠颠地凑了上去,好似不经意般地握住了贺易之的左手,将他的食指拯救了出来。他悄悄地扫了一眼,在心里将白嵘骂了个狗血淋头,没事来找他媳妇儿作甚?看把媳妇儿给气得。   贺易之简直烦透了他,偏偏又走到哪里都见得到他,刚刚送走了一个烦人鬼,现在又来了一个瘟神,特别是刚才的烦人鬼问的还是有关这个瘟神的事。   温寻的事他哪里清楚?干嘛要来问他?贺易之觉得自己刚才没有当场发火就已经很给白嵘面子了,他和温寻现在已经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了,白涟是不是在温寻家里的事他怎么知道?干嘛不去问那个瘟神本人?   贺易之心里的怒气在见到温寻的瞬间上升到了顶点,在温寻握住他手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抬手,顺势给了温寻一肘子。   温寻吃痛,“嘶”了一声,稍稍松开了手,贺易之趁机转身就走,这人简直就是瘟疫携带者,能离多远就离多远。温寻啥事都还没做,一上来就被揍了,还直直的被撞到了心窝子上,真是心口疼又心里疼。   联想上一次拉住贺易之被甩了一耳光的经历,温寻这次没敢上手,贯彻了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千古名言,“易之,我只是想说几句话,等我说完再走行不行?”   贺易之脚步一点也没有迟疑,反而有越走越快的趋势,温寻急得往前跨了两步,就被他给喝住了,“你要是再敢踏进来一步,信不信我劈了你。”   温寻变本加厉地走了几步,十分的没脸没皮,“你劈吧,劈的时候听我说话就行。”   贺易之简直被他的无耻程度给惊到了,觉得站在这里和他理论才是真的很傻逼,“说完就快滚。”   温寻本来还准备了一大堆说辞,现在贺易之答应得这么干脆,他还愣了一下,直到贺易之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他才如梦初醒,觉得幸福来得有些太突然。“易之,对不起,我之前……”   在决定要把贺易之追回来的时候,那些道歉的话就在他脑袋里演练了无数遍了,但真正到了贺易之面前,他却又觉得那些话实在太苍白,曾经他对贺易之做过的那些事,又岂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掩盖得过去的。   他满腹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觉得怎样说都显得虚伪。   贺易之不耐烦,抬脚又要走,温寻急行两步,想要拉住他却又不敢,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把心掏出来给他看才好。   “易之,对不起,之前我……太混账,我……”   贺易之眉头微微一皱,眼底满是厌烦的神色,“够了,不用再说了。”   温寻愣住,脸色唰的就白了,“易之,我是认真的!我发誓,我温寻以后要再是像以前那样,就让我这一辈子孤独终老。”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他这样一说,贺易之眼底的冰冷全都变作了嘲讽,他几乎要笑出来,现在还把白涟藏在自己家里,让人家哥哥找到他这里来,居然来跟他说这样的话?他之前不想与温寻计较,只是因为实在是喜欢他,又不是因为他贺易之是傻子!   贺易之转过身,唇角含笑,“哦?”   温寻被他唇角的笑摄了一摄,不由就有些心笙摇晃,原本不敢说的话此刻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滔滔不绝地涌了出来,“当然,易之,我以后一定不会再混账了,那些人我再也不见了,绝对不和金少他们出去喝酒鬼混了,我以后一下班就回家,对了,我还买了戒指,等这次之后我们就去墨西哥结婚,我们……”   贺易之仰了仰下巴,“我们不可能了。”   温寻愣住,贺易之眼神冰冷,继续道:“无论你现在是不是真心,或者只是觉得这样好玩,我都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温寻,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那天晚上的表情,看我就像你养的一条狗,我贺易之是贱,但是还没贱到这种程度。我也没那么大度,可以在你明目张胆地出轨之后,两次三番的原谅你。”   温寻张口想要说话,但是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贺易之说出绝情的话。   “所以以后不用再来了,无论你说多少次,我的回答都会是一样的。”说完贺易之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呜呜呜:   温寻(〒_〒):“都怪你,非要我接这个戏,现在媳妇儿不要我了,你得赔!”   阿邈(毛脸装无辜):“分明是你自己要接这部戏的啊喵~不管喵的事!”   温寻(一脸正色):“但是剧本是你写的!是你说的,这样阔以成为明星,会让易之更爱我!”   阿邈(满脸毛遮住了心虚):“这是因为你还演得不够卖力,等你再好一点的时候,易之一定会更爱你的喵~” ☆、惧怕   直到贺易之走了很久,温寻才慢慢地勾了勾唇角,没关系,贺易之不相信也很正常,毕竟他之前做的事的确不值得原谅。只是贺易之之前总是对他太过容忍,才让他有了只要道歉就能得到原谅的错觉。   温寻勉强对自己笑笑,现在不过是自作自受,也算是把他之前给予贺易之的委屈尽数再奉还回来。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贺易之会相信的,不急。   温寻来的时候是愉悦的,回去却是连跟老妈争论早餐归属问题的力气都没了,直接回了现在属于他的狗窝,在里面窝了一上午。   温妈妈终于意识到自己忽视了亲儿子,去敲门叫他吃饭的时候,温寻正捂在被子里思考人生,伤心的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怂样儿的温妈妈被惊到了,第一反应是自己进错房间了,并极其深重地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过忽略儿子了,以至于想来找温寻结果进了白涟的房间。   在门外观察了半天,确认自己没走错,温妈妈才胆战心惊地走了进来,在被子上拍了拍,“寻寻……”   温寻本来正伤心得一逼,听到自家老妈的声音后一囧,调整好表情后才冒出头去,装出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来,“怎么?”情急之间连温妈妈叫他寻寻都默许了。   温妈妈默了一下,实在不想拆穿他,“吃早饭了没?出来吃点吧。”   温寻又慢慢缩回去,装作很困的样子,说:“我刚才在外面吃过了,昨晚没睡好,我再睡一会儿。”的确是吃过了,在贺易之那里吃了一肚子的气。   温妈妈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心想昨晚没睡好,骗谁呢?也不知道是谁今天早上那么有活力,一大早就起来折腾了。但是看温寻实在没有要说的意思,她也就勉强勉强装装自己智商不高,没有看出来,从善如流地出去了——打电话去问今早温寻的行踪去了。   知道温寻一大早啥也没做,就去贺小六楼下转悠了一圈之后,温妈妈整个人都不大好了。她儿子的秉性她自然了解得最清楚,之前说温寻是真的认真了,也只是在温爸爸面前调侃两句罢了。   她之前还和温爸爸说过,温寻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对待感情这件事上,态度太过随便,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有点薄情,对谁都没个认真样儿。所以要说温寻是真的对贺易之上心了,她其实是不怎么相信的,毕竟一个过往劣迹斑斑的人,突然有一天说要从良了,毫无预兆,这实在没办法让人当真的。   所以她之前其实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哪怕是知道了贺易之是贺家幺子且与温寻在一起了好几年,也没有多余的想法,无非是两个孩子你情我愿的事情。   但现在温寻这副怂样儿,分明是真的喜欢上人家了啊。   温寻这人,虽然看上去对什么都十分不上心,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却偏偏是个固执的人,要是真的对什么看上了眼,如果不是他自己想通,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温妈妈想到温爸说的贺易之和言怀瑾的事,觉得脑仁儿都开始疼了,这都是作的什么孽啊?   温寻还在自怨自艾中拔不出来,完全不知道温妈妈已经就他的感情问题,脑补到了九曲十八弯,甚至开始想要是贺易之真的死不回头,该怎么安慰自己儿子了。   而此事的男猪脚贺易之此刻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原本白嵘找白涟找到他这里来,就让他感到十分的不快了,偏偏温寻还出来横插一脚,说了些狗屁倒灶的废话,让他的心里更加的不平静。   那些话要是换到以前来说,他一定会受宠若惊,但现在再来做出一副情深不寿的样子,实在是让他觉得恶心。   也只能说温寻的运气十分的不好,正好撞到了枪口上,不但没有取得贺易之的好感,反而让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形象越发不堪。   温寻在家里颓丧了半天之后,抖擞精神又成了人前光鲜亮丽的温公子。白涟的事情现在闹得满城风雨,拖得越久对白涟就越是不利,他决定先把这件事解决了再安心地跟着媳妇儿跑。   在这件事上,不说白嵘对白涟做的那些事,就凭着今早白嵘去找贺易之,惹得他不高兴了,这次他也要帮白涟到底。   温家站出了位,其他人却都是抱着隔岸观火的想法,免得被拖下水,惹得一身腥。毕竟白家现在是在白嵘手里,但白涟是白家名正言顺的家产继承人,而且他之前很受白老爷子的喜欢,谁知道他现在这么理直气壮,是不是白老爷子死前给他留了什么呢?   可惜事实却往往与人们的猜想相悖,温寻甚至是希望白老爷子真的为这个孙子好,为他留下点什么,至少他不用那么累死累活,但让人心冷的是,白老爷子对于白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在温寻没有见到他的那几天,白涟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现在整天缩在房间里,蜷在被子里发抖,除了温妈妈谁也安抚不下来。   温寻对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束手无策,也只能尽量的和他说话,心里更坚定了要帮白涟的决心。   但官司还没开始打,白嵘就找上门来了,而且见到温寻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求把白涟带回去。   温寻眉头一抽,差点想给他一拳,白嵘应该庆幸现在温妈妈在楼上和白涟说话,不然一定横眉立目地赶他出去。   “小白的确在我这儿,”温寻眼神寒凉,“但是我不认为你有资格把他带走。”   白嵘目光一厉,“我是他哥哥。”   温寻嗤笑一声,“哥哥?有阻止自己弟弟正常交友的哥哥吗?有不许自己弟弟出门的哥哥吗?有安心把自己弟弟养成废物的哥哥吗?白嵘,一边处心积虑地把自己弟弟扼杀在摇篮里,一边享受着别人对你爱护幼弟的赞誉,你都不会心虚的么?”   白嵘脸色一变,眉间隐隐显出戾气,目光忽略过前面的温寻,直直地望向楼上,“你懂什么?让他下来见我。”   温寻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这是在我家,小白既然到我这里来,就证明他信任我,我凭什么让他见一个对他居心不良的人?”   白嵘勾唇,“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愿意见我?你能替他做决定吗?”   温寻拧眉,看着白嵘势在必得的目光,有些迟疑。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而他只是一个外人,他没有权利阻止白涟见他的亲人,虽然这个亲人对白涟的居心实在可疑。   但这里是在他家,有他在这里,白嵘也做不出什么事来,让他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也好,至少让白涟现在不要总是那么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温寻决定退而求其次,“那好,我去问问他。”   他盯着白嵘的眼睛慢慢地转身,看着他眼里涌上欣喜,心里又觉得有些迷惑了。要是他是白嵘,这样处心积虑地对付一个人,那么必定是对他恨或是忌惮到了极点,现在要来见他,必定不会很开心,毕竟能狠下心去对付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有多少好感。   而白嵘眼里的高兴不似作假,他甚至发现白嵘的手都兴奋得开始发抖。   难道还是变态不成?温寻在心里联想了一下白嵘是特意来秀优越的,在失意者面前耀武扬威,以满足自己的某种嗜好……他抖了一下,虽然近几年和白嵘关系淡了,但是怎么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对他还算了解,这种事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那个人虽然心狠手辣,却是个干脆的人,向来做不出这种疑似炫耀的事情来。   他怀着满腹的疑惑上去了,推开卧室的门,白涟正坐在床上喝粥,他老妈在一边满脸慈爱地看着他。   温寻唇角一抽,几欲转身关门下去,然后告诉白嵘,你弟弟在这里简直如鱼得水,不用再来给他添堵了。   白涟抬起头来,叫了一声“寻哥”,他看起来脸色还不错,很难得的对温寻笑了笑。   “嗯,”温寻关上门,隔断身后如芒在背的目光,“感觉怎么样了?”   白涟又笑了笑,唇角小小的酒窝浅浅地勾勒出来,极漂亮。“好多了,谢谢寻哥。”   温寻揉了揉他的头发,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白嵘在下面,说要见你。”   白涟听到他的名字便是一抖,手上的碗没端稳,骨碌碌的顺着被子滚到了地上,“啪”的一声碎成了几块。白涟全身都在抖,显然是怕得不行,眼眶也开始泛红,抖着手掀开被子想要去捡地上的碗,“温阿姨对不起,我……寻哥……”   温寻完全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急忙把他按住,“没事,你躺着不要动,我待会儿叫人来收拾。”   温妈妈气得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去拿床被子,真是……”   温寻一愣,低头看了看,刚才碗里的粥全都洒在了被子上,白涟蜷在被子里,抖成了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哎哎哎:   白涟(抖):“嘤嘤嘤,我不要见哥哥!”   温妈妈(摸头):“乖,咱不见!”   白嵘:“……”   阿邈(幸灾乐祸):“嚯嚯嚯,有人自作自受了哟喵~”   掉了俩收,喵呜~喵呜~不开森…… ☆、因果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温寻略狼狈地被温妈妈赶下去了。   他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被老妈揪乱了的的衣领,保持着淡定的表情下去了。   白嵘听到有人下来,眼里一下闪起期待的光芒,但只看见了温寻一个人之后,眼里的光就像被风吹灭的蜡烛一般,熄灭得只剩下了一缕青烟。   “他不愿意见我……”白嵘神色复杂,拧起了一双浓眉。   温寻十分淡定地点了点头,嘴角弯了弯,眼睛看着门口,意思是你可以滚了。   白嵘显然有些失神,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表情,仿佛刚才所有的理直气壮,都随着白涟的一句拒绝而烟消云散了。   目送着白嵘失魂落魄地出去之后,温寻忍不住吹了个口哨,这几天总是他在贺易之那里吃瘪,这次看到别人也这么被噎一次,心里不厚道的觉得十分的爽。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坐山观虎斗的心理快-感,温寻十分愉悦的给贺易之打了个电话,虽然不出意外的又被挂了,但是温寻犹如刚刚喝了心灵鸡汤一般,觉得自己战斗力十足,甚至想着,他还愿意挂我的电话,其实也是挺在意我的嘛。   白嵘这次被白涟拒绝了,回去更是紧咬不放,这边温寻也想替白涟多争取一些权力,所以步步紧逼,但奇怪的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原本叫嚣着要跟着白涟一起分白家家产的白家叔伯们,现在竟纷纷偃旗息鼓了,甚至从一开始,白家说得上话的家长们就没有站出来说过一句话,而是全都一致的选择了支持白嵘。   温寻既觉得蹊跷,又为白涟感到愤怒,无论怎么说,他毕竟是白家的子孙,这些人竟然都站在了另一边。   就在温寻踌躇满志地准备上法庭的时候,白嵘抛出了一个炸弹,不但让温寻吃了一惊,也让白涟当即愣住了。   白嵘只公布了一样东西,就让这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为什么白家这么对白涟,为什么白家的人都不说话。   那只不过是一张纸,对白涟来说却重若千钧,甚至击溃了他心里所有的防线——白家领养白涟的证明。   这位传说在白家十分受宠的小少爷,根本就不是白家的孩子。   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不但让温寻哑口无言,也让很多议论纷纷,想看白家笑话的人闭了嘴。   既然白涟根本就不是白家的人,现在白涟可以倚仗的白老爷子死了,白嵘想要赶人也无可厚非,毕竟白家这些年对白涟的好是众所周知的。   虽然白家老爷子一死就要赶他出门确实有些不厚道,但谁也无法对白嵘的举动说上一句不是。毕竟这是要与自己争家产的人,现在趁他还根基未稳的时候就将他拔-出去,免得将来威胁到自己,这也是人之常情。   本来大张旗鼓地要打官司的,但现在白家已经被证明了不是白家的孩子,领养证明白纸黑字地写着,谁也不能否认,只是不得不感叹白家这么多年保密工作做得可真不错。   这件事看似完美解决了,但实际上受到伤害最大的却是白涟。现在谁都知道了他白涟想要和哥哥争家产,却没有料到自己竟是个假货,让白嵘名正言顺地将他铲除了。   原本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突然变成了举目无亲的孤儿。   历史向来由胜利者书写,他这个狼狈的人,现在已经成为了大家的笑柄。   白涟将自己埋在枕头里,但谁又知道,他真的是被逼到了绝路。他从小就十分崇拜自己的这个哥哥,仿佛无论什么都不能难倒他,他依赖他,敬重他,几乎要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信仰。   哥哥无论说什么他都会遵循,哥哥无论做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只是他不知道,他敬爱的哥哥竟然对他抱有那样的心思。   在爷爷死的第二天,他就被他强行地带上了床。那种信仰崩塌的感觉,几乎要压垮了他。   之后白嵘一直把他关在自己房间里,连爷爷的葬礼都没有让他去。   那是从小到大都宠他宠得没天的爷爷啊,他竟然没能去送他最后一程。   那时他几乎是抛下了所有的自尊去求哥哥,求他让他再去看爷爷最后一眼,无论他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他都忍着照做了,但是白嵘最后还是没让他去。   最后他是砸碎玻璃,从三楼跳下去的,幸好下面是厚厚的花草,不然他不是壮烈就是被白家的人发现。连滚带爬地跑出去找了一个人问,却被告知葬礼早已结束了。   他那时只觉得天旋地转,连世界都要崩塌了。   白家不敢再回去了,在H市就只有温寻一个朋友。从来出门都是司机接送的白小公子,甚至连自己好友的家门在哪里都不知道,只能凭借着印象摸索着找,幸好温寻现在是在温家的大宅子,不然就他当时那副模样,肯定连小区的门都进不去。   他只是想要和白嵘划开界线而已,他无法接受自己从小崇拜的哥哥竟然是对他怀着那样龌龊的念头的,而最让他恨白嵘的,是他没有让他去爷爷的葬礼。   现在他竟连白家的人都不是了。   白涟闭紧了眼睛,滚烫的泪水顺着眼睑浸入已经濡湿的枕头,刺得已经红肿的眼睛生疼。   温寻不悦地看着门外的人,“你还来做什么?”   白嵘十分有礼的对他点了点头,“我来接小白回去。”   “呵,”温寻嗤笑,“他已经不是你们白家的人了,你没资格要求他和你回去。”   白嵘笑得温和,十分不符合他的气质,简直就像黄鼠狼给鸡拜年。温寻在心里暗暗地鄙视了一下,心里对他的感官更差,抬手就要关门。   “等等,虽然小白只是养子,但是终究在白家待了那么多年,是爷爷一手把他养大的,就算是看在爷爷的份上,我也要把他带回去。”   温寻嘴唇动了动,还没说出什么来,就被白嵘打断了,“而且就算是偿还白家的养育之恩,小白也不能就这么逃避下去。”   温寻哑口无言,正在脑袋里搜罗反驳白嵘的词,身后就传来了白涟的声音,“我跟你回去,我想去祭拜一下爷爷。”   白嵘原本正在与温寻对峙,身上气势大盛,此时听到他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连声音都带上了几丝颤抖,“小白……”   温寻简直要被他气死了,现在还回去干嘛?“白涟!”   白涟缓缓地从楼梯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得极稳,苍白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竟显出了一种别致的美感。   白嵘死死地盯着他,呼吸都滞住了。   白涟不紧不慢,走到温寻面前,对他笑了笑,“寻哥,谢谢你。”   温寻别过头,简直不想理他。   白涟笑笑,也不在意,左右看了看,有些遗憾,“也替我跟温阿姨说声谢谢,这几天如果不是她,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温寻白他一眼,“要是真感谢我,就不要走,不然待会我妈回来一定会剥了我。”   白涟嘻嘻一笑,“哪里会?温阿姨很爱你。”说着他就沉默了,垂着眼睛愣了一会儿,才又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仿佛可以融化冰雪,“不过她更爱我!”   温寻无言,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个孩子,怎么感觉变化挺大的。   白涟顺势在他手上蹭了蹭,白嵘的脸色便是一变,之前见到白涟的欣喜全都变成了阴翳。   不过幸好白涟也不多话,就和温寻插科打诨了几句就罢,要是拖到温妈妈回来了,他就走不了了,因为温妈妈一定会拎着脚上的高跟鞋就把白嵘轰出去。   想到这里白涟又忍不住笑了笑,唇角抿出一个小小的酒窝,米粒儿似的,白嵘看得愣了神,伸手想要去摸一摸,却被白涟躲开了,“走吧。”   走过温寻身边的时候,还挤眉弄眼地对他做了一番鬼脸。   温寻说教的话卡在了喉咙,最后也只有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平时白嵘对他还是很维护的,现在白涟对他又没了威胁,应该会好好照顾他的吧。   而且他现在也实在是没什么心思去想白涟的事了,白家的事情一落幕,贺易之就回了京城,听说现在贺家的门槛都要被各家的人踏平了。   言贺两家的公子们都到了适嫁年龄,却一个一个的都还单着,自然引得各家有姑娘的觊觎。虽然前面有一个花花公子贺敬之,但也堵不住人家想要将自己女儿嫁进去的心,现在贺六公子又从国外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接手了京城的生意,真真是青年才俊,一时间贺夫人被以各种理由请出去喝茶喝咖啡。   而且之前贺家的哥哥们全都跑出去避难了,连贺敏之都跟着跑了,现在只剩了言家的两个和贺易之,要是火力太密集,真的炸到了贺易之,温寻真是要欲哭无泪。   最后没有输给贺易之看上的男人,却输给了和贺易之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女人,那可真是憋屈得连眼泪都掉不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啧啧啧:   温寻(星星眼):“易之不会跟坏女人跑的对吧?”   阿邈(甩尾巴):“我不知道哟喵~”   温寻(抱大腿):“求不虐!”   阿邈:“咳,这个要问读者们了呀喵~” ☆、危机      贺易之可不像贺敬之那样,被家长和媒人两边倾轧,依旧是和以前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他的办公室一般人上不去,正常下班时间见不着他的身影,能等到半夜的小姐那必须是不可能有,所以贺易之并没受到多大影响。   贺夫人也十分的光棍,请就去,说婚事,顾左右而言他。   她家的宝贝儿子,要娶媳妇儿也得他自己看得上的,再说了,敬之都还没结婚呐,不急,男人越大越值钱。   于是温寻急哈哈地赶到京城去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门庭若市的贺家,但是却连贺易之的影子都没有摸着。   挂了温爸的追命连环call,温寻站在贺家大宅面前陷入了沉思,很明显,贺易之不会这么容易就见他,要是就这么耗下去,温爸估计会直接来把他逮回去。而且,他也耗不起。   时间这个东西,最是能磨人心,能把心里的爱恨全都磨砺干净,等得越久,他心里就越不安。   他不介意就这么一直等下去,但是最害怕的却是贺易之在这期间将他忘得一干二净,另外喜欢上了别人,或者是被逼着娶了另一个女人。   只要这么一想,他的心里就跟火在燎似的,恨不能就这么把贺易之锁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然后慢慢争取他的原谅。   甚至,不原谅也可以,那他就囚禁他一辈子。   温寻紧了紧拳头,将心头一霎涌出的暴戾压抑下去,要真是那样,恐怕贺易之得恨他一辈子。他抬眼看了看院子里依稀可见的人影,心想媳妇儿魅力太大也不好。   看给他招了多少情敌。   他勾了勾唇,转身打开车门坐了上去,依着贺易之的性子,现在绝对不可能在家,多半是在公司里呢。   但会想到这个的可不止他一个人,温寻进去的时候,被大厅里的人群给惊了一下。   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的小姐们纷纷转过头来,对他行了一个注目礼,见不是贺易之,又都把头转了过去。   温寻心里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想要冲上去把贺易之抱进怀里,又想把这满屋的姑娘给通通轰出去。   在心里计较了半天,温公子拿出了往日的骚包样儿,淡定地在一位姑娘旁边坐下了。前台的小姑娘这几天显然已经习惯了,业务水平非常的高,几乎是同步在他面前放了一杯茶。   温寻对她笑着点了点头,这几天被女-色包围的小姑娘,立刻就被温公子赤-裸裸的男-色给诱惑到了,甜甜地对他笑了笑,回去就开始激动。   旁边的姑娘教养良好,也对他点了点头,温寻自然打蛇顺竿上,假作好奇地问道:“我才几天没来这儿,怎么大厅就这么受欢迎了?”   温寻虽然看着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很信不过的样子,但架不住他这张皮生得好,桃花眼一弯,仿佛要勾人魂似的。   旁边的姑娘虽然觉得他眼生,从来没在京城见过他,但看他通身的气度也知道不是普通人,而且长得好看的人嘛,总是赏心悦目的,反正在这里坐着也挺无聊的,因此也十分乐意和他扯两句。“贺六公子要找媳妇儿呢,只要是家里有女儿的都想来凑个热闹。”   温寻眉头一扬,面露诧异,姑娘显然懂了,无奈一笑,解释道:“都是被家里逼着来的,贺六公子长什么样儿我都不知道呢。反正这几天都没见他露过面,不过是在这里看看杂志,喝喝茶,就可以回去交差,何乐而不为?”   温寻默了默,企图将祸水东引,“比易之大的都还没结呢,怎么你们都盯着他?”   姑娘讶异的看了他一眼,“你和贺六公子认识?”   温寻默认。   “其他几个这几年哪个不是被逼婚逼习惯了,早就连人影儿都找不着啦,现在言家那两个不也是这样?只是那两位可不是我能指望上的,人家心气儿高着呢,这么多年,多少高门大户想要攀亲啊,硬是一个都没看上。现在这位贺少爷倒是不知道如何,所以都跑这儿来了。”姑娘感兴趣地看着他,“哎,贺易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温寻毫不犹豫,嘴里的话一点也不走心,“不怎么样。”   看着姑娘瞬间纠结的神色,温寻也跟着纠结起来了,哎,他这不是在抹黑自家媳妇儿么?要是以后传出了不好的传闻怎么办?但要是把贺易之说得太好了,为自己制造潜在情敌也实在有些不爽。   他踌躇了半晌,最后也只有说,“我是说他脾气不怎么样,其他都很好,非常有能力。”所以姑娘你一定不要出去说贺家小少爷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姑娘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但还是很纠结,“脾气不好啊,要是嫁给他会不会天天和他吵架?”   温寻一瞬间就像是吃了一只蟑螂,这还没怎么呢?怎么就要嫁给他了?   姑娘看见他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说而已,想要嫁给他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轮得到我。会在这里等的,多半都是家里没本事去见贺夫人的,哪有我的份儿啊?”   温寻点了点头,心里满是卧槽,原来这里这么多人都是来抢着当备胎的吗?   旁边的姑娘见他没有再说的意思,也没有再自讨没趣,从桌上拿了一本杂志开始翻。   温寻自然是闲不住的,又开始去和前台的小姑娘套近乎。   小姑娘本来就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他又把自己说得十分的可怜兮兮,说不小心得罪了贺易之,现在贺易之不愿意见他什么的,所以想要在这里等他,好跟他道歉。小姑娘立刻就倒戈了,把贺易之今天来上班的消息告诉了他。“不过我也不知道总经理什么时候走,我们下班的时候他都还没有下来呢。”   温寻“哦”了一声,又对她笑笑,“那平时他都不下来的吗?”   小姑娘摇摇头,她只是一个前台而已啊,对于总经理的私生活神马的真的一点也不清楚啊。   温寻点了点头,笑得眼尾弯弯的,迷得小姑娘又是一晃神。他抓过桌上的纸笔,飞快地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下来了,“那以后易之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啊,”他蹙着眉,非常的可怜兮兮,“他现在连电话都不接我的了。”   小姑娘怔怔地点头,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在温寻一脸若有所思地去沙发上继续喝茶的时候,小姑娘非常迅速地打开了聊天窗口。   【总经理美貌千秋万代】:啊啊啊啊!我发誓,刚才和我说话的帅哥就是我们总经理的攻,还是妖孽的,妥妥的!   【采菊东篱下】:无图无真相~   【万受无疆】:无图无真相~   【总裁是我身下受】:无图无真相~   【总经理美貌千秋万代】:哼,不信算了……他刚才说想要找我们总经理道歉的那个表情,真是……我要醉了~   【月下赏菊】:口水要掉下来了……   【总经理美貌千秋万代】:真的真的,好帅,特别是他笑的时候……简直心都要化了,太妖孽了!这种妖孽攻总经理都舍得生他的气!   【采菊东篱下】:你不是说你们总经理快被妹子给淹了么?   【总经理美貌千秋万代】:是呀,现在都还有很多妹纸在大厅里面,今天光是端茶就要把我的腿跑断了……但是!你不觉得这是美貌的小受和小攻吵架之后故意做出来的吗?!!!我就说我们总经理这么美,怎么可能不是弯的!   【总裁是我身下受】:还不赶快从实交代!   【总经理美貌千秋万代】:哼,叫你们刚才不信我,要想听后续,呵呵呵,求我啊~   大厅里的女孩子们都开始起身走了,温寻旁边的姑娘也准备走,起身的时候问他,“你还不走吗?”   温寻对她笑了笑。   姑娘大概是等出经验了,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告诉他,“等不到的,或许贺公子根本就没来过呢,我们在这里也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温寻不置可否,姑娘见他固执,拿着包包转身走了。   他端起面前的茶,浅啜了一口,心里颇有几分复杂。只有刚开始追贺易之的时候,温寻才这样等过他,之后都是贺易之在等他,无论他回去得多晚,打开门的时候屋里总是明亮的。   温寻的手指在已经冰凉的瓷杯上摩挲了一下,扯了一下唇角。刚才分明还是烫手的,现在却已经冷了。   就像贺易之当初对他一样,最开始是炽热的,只是他没有把握好自己的感情,等到想要入口的时候,杯中的香茗早已冷了。   追悔莫及。   开始人满为患的大厅,渐渐的只剩了他一个人,大厦里工作的人也开始陆陆续续地走了,前台的小姑娘见他还在等,想要过来给他换一杯茶。   温寻单手将已经凉了的茶按在桌上,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不用了,谢谢。”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对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憋着一脸的笑跑了。   温寻把雪白的薄瓷杯捧在手里,仿佛这样就能让它再暖过来一般,一直坐到外面华灯初上,再到霓虹闪烁。   大厅里寂静无声,周围全是漆黑一片,只有他坐的地方打下了一圈光晕,射灯惨白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不似真人。   倒像是一动不动的木偶。   他垂眼看着手里的茶杯,感觉手上的温度将它温暖了一点,然后那点温度飞快的被里面冰冷的茶水冷却下去。   直到斜前方的电梯发出了“叮”的一声,他才像突然被安上了电池一般,“唰”地抬起头来。   贺易之手上拿着一叠文件,慢慢地从电梯里出来,一边走一边还在埋头看。   温寻站起身来,喉咙像是干裂了一般,只发出了“呼呼”的出气声,像是一声声叹息。   贺易之走了两步,蓦然觉出了不对,抬眼就看见了如同舞台上开着追光的温寻。   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哇哇哇:   温寻(一脸卧槽):“早知道就不坐那儿了!为什么这样也可以拉仇恨值!!!!”   阿邈(摊手):“谁叫你长了一张欠揍脸→_→” ☆、泄愤   贺易之面上毫无表情,心里却撇了无数回嘴,啧,还是这么骚包啊。   温寻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之间又惹到了他,还在心里思考要怎么开口才好。之前贺易之就把话说得很绝了,他现在这么厚脸皮地追上来,得不到贺易之的好脸色是一定的,虽然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但他的脑子里晃荡的全是以前的事,至于见到贺易之之后要说什么,却是一点都没有想到过。   他甚至已经以为,自己等不到他了。   巧舌如簧的温少爷,此刻却觉得头顶上的灯光过于刺眼,让他心里生出了几分无所遁形的感觉。   贺易之只在原地顿了一下,便像没有看见这个人一般,脚步轻快地往外面走。周围都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只有温寻站的位置和不远处的保安室还亮着灯,出于身体的惯性,眼睛总是把明处观察得更仔细。   温寻脸上的欣喜,复杂,还有渐渐染上来的失落,全都一清二楚地落进了贺易之眼里。   他垂下眼睑,加快了脚步,似乎这样就可以把翻涌的心绪安抚下来。   温寻在后面垂着头跟上来,许是不知道说什么,闭着嘴一言不发。   贺易之从来都不是善于与别人进行口舌之争的人,也不愿意与温寻争吵,显得很难看,但此时却觉得心里的火一阵一阵的燎上来,惹得他十分的想对着温寻大吼几句。   他很想问他,既然当初那么绝情,现在又为什么要做出这么一副情深的模样来,是觉得他贺易之的表现很可笑,还是觉得这样很有趣?抑或是,觉得有个老妈子一般照顾自己的情人还不错。   想想他又觉得可笑,即便是做戏,温寻也做不了一个合格的戏子,既然要在他面前装痛改前非,当初又为什么要因为白涟的一通电话就回去?既是对白涟那么念念不忘,为什么又这么死抓着他不放手?   但是既然已经分手了,他也决定就此斩断与温寻的一切关系,这些问题自然就没什么意义了,问出来也不过是让自己更难堪而已。   直到贺易之走到车旁边,拉开车门准备坐上去,温寻才犹犹豫豫地伸手拉住了贺易之,还不等贺易之露出什么表情,他又跟被烫了似的放开了。   贺易之面无表情地掸了掸被他碰到的地方,“又有什么事,说吧。”   温寻被他的动作和不耐烦的语气刺激到了,但是又不敢发表意见,十分的憋屈,最后也只有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说了一句“没什么”,再不敢说什么原谅之类的话了。   开玩笑,那明显就是媳妇儿的雷区,还敢踩,嫌命太长了么?   贺易之真是服了气了,“没事就让开。”说着就要走。   温寻急忙拦住,“别别别,先别走,我有事,有事!”   贺易之转身看着他,脸色平静。   温寻绞尽脑汁,最后终于憋出一句话,“那个,你饿不饿?我们去吃宵夜吧?”   贺易之理都不想理他了,转身就坐上车发动了车子,温寻好不容易堵到他一次,下次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他走?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车门,被夹得咧了咧嘴,却是死不放手。   贺易之生平头一次这么想爆粗,哪怕是当初撞到温寻偷腥他也没这么肝火上升过。他一把将手上的文件扔到副驾驶座上,推开了车门。   温寻心里正得意地笑呢,就被迎面而来的拳头给打懵了。   贺易之一拳揍在他的右脸上,将他打得一歪,还没醒过神来,肚子上又被贺易之顶了一脚,然后是后腰被手肘照顾到,前一刻还光鲜十分的温孔雀就被拍到了地上。   揉了揉拳头,贺易之退了一步,眼神平静,丝毫没有刚把别人胖揍过一顿的样子,“早就想这么做了,可是你自己送上来的,以后再敢来,见一次揍一次。”   说完转身摔上门扬长而去,留下躺在地上目瞪口呆的温少爷。   摸了摸脸,温寻“嘶”了一声,尼玛,谁来告诉他,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贺易之吗?   君子动口不动手,贺易之是连动口都不愿的那种,现在竟然把他揍了!   温寻揉了揉肚子,又揉揉腰,觉得自己对贺易之的了解还真是很少。   而贺易之对他的了解却很深,至少知道他最讨厌别人打他的脸。他坐在地上,被高楼上的霓虹灯一照,心里生出几分凄凉来。   喜欢的人现在把他当做仇人看,还说要见一次揍一次,可真是够糟心的。   已经是深夜了,白日的温度早已降了下去,地上冰凉,温寻却仿佛未觉,在地上坐了很久,久到连腿都感到有些僵了,才苦笑着爬了起来。   人大概都是犯贱的,在拥有的时候丝毫不知道珍惜,直到失去了,才知道自己丢掉的,是多么割舍不了的东西。   贺易之下手一点也没有留情,温寻扶着腰一瘸一拐地走到自己车旁边,靠着车门点了根烟。   当初并未觉得贺易之有多重要,直到他从他身边消失,切身体会之后,才明白离了这个人他连怎么过下去都不知道。   贺易之揍了他一顿,顿觉心里的郁卒消去了一大半,回到家往床上一扑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想到昨晚把温寻揍了一顿,仍觉得心中大快,连粥都多喝了一碗。在开车去公司的路上,他还在想,当初就应该这么揍他一顿,好让自己出一口气,也不至于被温寻气了那么多年。   贺易之的好心情持续了一早上,直到在自己公司的大厅里看到右脸肿了一块的温寻。   那一瞬他的心里有些复杂,他以为自己把温寻揍了之后,还说了那样的话,他一定不会再出现了。甚至还因此而莫名的失落了一小会儿,只是出了一口恶气的愉悦将之压下去了而已,现在见温寻不但没走,反而继续凑了上来,一时有些微的高兴,更多的却是不解了。   以温寻的性子,他都那样打脸了,现在就算没有把他拉进黑名单,也应该转身就走才对。   怎么也不该是现在这样。   为了躲开想要来偶遇的姑娘们,他最近都来得很早,大厅里还一个人都没有,倒是前台的小姑娘已经到了,好像刚才还和温寻有说有笑的。   对于温寻这样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动的厚脸皮,贺易之向来是没什么辙的,现在也只有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就当没有看见他。   温寻却不可能当没有看见他,立刻就跟苍蝇似的黏了上来,“易之。”   贺易之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给他,摁开电梯就走了进去。   温寻还想跟进去,却被贺易之的一个眼神给定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关上。他颓丧地走回去,过了一会儿不知想起了什么,又精神起来,惹得想要去安慰他一下的前台小姑娘一愣一愣的。   其实也无他,昨晚贺易之说过了要见他一次打一次,这次却就这么放过了他,是不是意味着易之昨晚只是气话,出过气了就算了?   他一下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又跑到前台小姑娘那儿去,“易之气头上说的话一般都不是真的对吧?”   小姑娘一愣,总经理还会有生气的时候?   温寻纯粹是心情激动要找人说一说话,也不管她是不是回答了,又自言自语道:“那昨晚说的话不算数吧?”他可不想见媳妇儿一次就被揍一次。   而且这也代表着,他还是有机会被原谅的不是?   温寻又开开心心地回到沙发上喝茶去了,留下一脸“我好想明白了什么”的前台,手脚利落的打开了讨论组。   【小攻美人真心萌】:!!!你们猜我刚才看见了什么?!!!   【总裁是我身下受】:打哈欠……神马?   【小攻美人真心萌】:小攻童鞋今早很早就来了,然后正好遇见了来上班的总经理……   【采菊东篱下】:然后?   【小攻美人真心萌】:然后你不造,我们总经理一脸傲娇,直接无视了小攻童鞋,打开电梯走了。   【采菊东篱下】:嘁……   【总裁是我身下受】:嘁……   【万受无疆】:嘁……   【小攻美人真心萌】:重点在后面!后来小攻童鞋一脸失落的回来了,但是!他说“那昨晚说的话不算数吧”,昨晚!!!   【月下赏菊】:这个也不代表什么吧?可能是吃晚饭,打电话什么的?   【小攻美人真心萌】:不!还记得我说过我们总经理下班很晚的事吗?还记得小攻童鞋说过总经理连电话都不接他的吗?   【采菊东篱下】:哇擦,很有激情的样子。   【小攻美人真心萌】:那是!依我看,就是因为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让小攻童鞋又惹总经理美人生气了,所以今早才……   【月下赏菊】:嘿嘿嘿~   前台姑娘满心荡漾,温寻坐在沙发上也是满心荡漾,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这里还有个姑娘在,而贺易之正好是那种比较绅士的人,不在姑娘面前太粗鲁。而且在别人面前揍他,也太不给温寻留面子,所以就没有动手,只是采用了眼神警告。   可惜温小寻想的太多,把贺易之留面子的行为脑补过度,造成了二人的认知严重不合。 作者有话要说:  累不爱〒_〒小剧场君说它已经死了_(:_」∠)_ ☆、戒指      接下来的几天皆是如此,前台小姑娘为了看好戏,一天来得比一天早,贺易之也就只有忍着鼻涕虫一般的温寻。   可以防流氓的哥姐们走了,言家的两个被相亲的事弄得自顾不暇。言怀瑾倒是真心想来横插一脚,但实在有心无力,每每想要出门,刚刚把车开出几十米远,就会遇到一个不小心被蹭到的娇弱小姐,或者是某家的小姐来个偶遇。   言怀瑾十分想转身就走,但他家里可不像贺易之一样,根本没人管婚事,要是知道他就把人家姑娘丢在这里,回去一定会被言妈妈拧耳朵。无奈只有强装着笑脸请人喝咖啡,一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数着草泥马。   所幸温寻也只是整天在他公司楼下等,死皮赖脸了一点,碍眼了一点,其他倒是没什么影响。就是看着实在心烦。   贺易之拿他没办法,最后选择听而任之。   但言怀瑜可不是言怀瑾那个软脚虾,滑溜得跟条眼镜蛇似的,莫说被人缠上,便是真被哪位小姐偶遇了,也会被刻意无视掉,无他,主要是和言四少爷呆一块儿总是后背发凉。   再加上他毫无节操地把言怀瑾的行踪出卖给了想要嫁女儿的家长们,换得了自己的一夕平静。现在得知贺易之被黏上了,只好担上了这个任重而道远的任务。   之前言怀瑾也来搅和过,但言怀瑜显然比言怀瑾效率多了,言怀瑾就只会亲自献身,耍耍刺激人的小把戏,言怀瑜则是直接给予精神层面的冲击。   某天温寻精神奕奕地来到贺家的公司,闲庭置步一般走了进去,却险些被满屋的红玫瑰闪瞎了狗眼。他眨了眨眼睛,蹭到前台去问:“这是哪位痴情的小姐送的啊?”   前台摇了摇头,说自己来的时候就在了。这几天她和温寻已经混得十分的熟了,所以倒戈得毫无心理压力,“寻少你来晚啦,刚才总经理已经上去了,而且有东西放在了前台,他刚才专程下来拿的。寻少,有情况哟……”   温寻一愣,“什么东西?”   前台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不知道,用小盒子装着的,大概这么大。”她说着比了比,“我之前摇了摇,里面有响声,像是什么硬的东西,不是文件。”   温寻对她笑笑,“谢谢。”   贺易之一般不会下来,这次竟然专程下来拿东西,而且又不是文件,是谁送的东西,那么重要?   他一边若有所思的往大厅走,一边和进来的人打招呼。温寻为人大方,平时总喜欢买些小东西来分给这些人吃,加上天天往这里跑,连在上边坐办公室的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是总经理疯狂的追求者。   虽然贺易之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对温寻避如蛇蝎,但是长得好看的人嘛,走到哪里都是有优待的,特别是对女人,更别说是有钱有势的,很快,连贺易之的助理见到他都会打上一声招呼。   温寻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得出结论来,最后也只当是贺易之的家人或者朋友送来的东西,便没有放在心上。   但之后的数天,接连而来的花大张旗鼓的送进来,而且更气人的是,贺易之倒是没下来过了,他的特助每天都特意下来选一束上去,据已经倒戈的女助理说,那束花每天都插在总经理办公桌上的花瓶里。   而且每次跟着花送来的还有很多小东西,比如巧克力什么的,偶尔还会有前台小姑娘们的福利,于是姑娘们每次都还挺期待,有些不大会看脸色的还会热情地邀请温寻吃。   温寻酸溜溜地拒绝了,看着这些东西十分的碍眼,但是又舍不得走,因为这些也被他的食物收买过的小姑娘,偶尔嘴里会跑出一些和贺易之有关的事。比如说,有和女助理比较好的人,听说了每次送上去的小礼物总经理都很喜欢,巧克力会全部吃掉,糖纸还好好地收藏起来什么的。   每次都听得温寻咬牙切齿,但他带来的花和零食却只有被小姑娘们瓜分的结局,偏偏还得做出十分乐意的模样,真是噎得抓心挠肺。   就这么过了几天,那位每天送花来的高调追求者就在公司上下出了名。连一向面冷心冷的总经理都会给面子,看来是真的要成呀,难道是在国外的恋人?   温寻接连几天收到姑娘们略带同情的目光,觉得再也忍不下去了,正准备没脸没皮地再送上门去被揍一次的时候,送来的花里出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当时温寻正坐在沙发上咬牙切齿,前台周围早就养成了自觉,正在翻东西的小姑娘们尖叫了起来,“哇啊啊啊,快看这是什么?”说着她把宝蓝色的小盒子举起来,“我压一根黄瓜,绝对是戒指!”   众人震惊,反应过来纷纷起哄,“这是要求婚的节奏吗?”   “寻寻你没有指望了啊……”   ——是的,为了得到贺易之的小道消息,温寻已经没节操到任由别人叫这个他痛恨的小名了。   那些姑娘们还在沸腾,大厅一片闹腾,但温寻却觉得那些声音仿佛渐渐远去了,脑子了回响的全是那一句“求婚”。   那一刻简直入坠冰窖,四肢百骸都仿佛被冰封了起来,连血液都凝固不前了。   脑海里轰鸣了许久,温寻才迟钝地理解了那两个字的意思,那个让他喝了几天醋的无名追求者,送了戒指给贺易之。   他这才慢腾腾地站了起来,却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甚至觉得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想要上前一步,却似失去了知觉,沉重得连一步也踏不出去。   那个瞬间他心念电转,想了无数个阻止那枚戒指送到贺易之面前的方法,但却没有一个可以这样做的理由。贺易之早就说明白了,他们已经分手了,而且是他温寻亲口答应的,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止呢?   他想跑过去把那枚戒指从大门口扔出去,甚至恨不得在上面踩上几脚,吐几口唾沫,然后把早就买好的戒指套到贺易之的手指上,好向全世界宣布这个人是属于他的,谁都不要想再觊觎。   可以他不敢。   他没有理由那样做,而别人对贺易之表达爱意是别人的事情,是否要接受是贺易之的事情,与他这个前男友没有丝毫的关系,他可以选择阴阳怪气地说上几句不好听的话,或者是虚情假意地道声“恭喜”。   唯独没有阻止贺易之与别人在一起的理由。   他在原地发了许久的呆,只要一想到将来某一天可能收到写着贺易之和另一个人的名字的大红喜帖,就觉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心里一点一点地生出想要把一切都撕碎的暴戾。   温寻这辈子活到现在,想得到什么都有人送到面前来,最想得到的却被自己亲手舍弃了,已是追悔莫及,现在要亲眼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人,变成别人的,便是杀了他也做不到。   戒指已经被贺易之的特助下来拿上去了,前台小姑娘颇有些悲伤地看着他,但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   温寻连迟疑都没有,在姑娘们的注目下按开电梯上去了。   姑娘们又一次沸腾了,前台小姑娘抖着手打开讨论组,把自己的备注改成了“小攻美人威武霸气”,并且就此展开了一系列YY。   温寻气势汹汹地上去了,却被跟贺易之点了同样技能点的特助给拦下了,他木着一张脸,连语气都没什么起伏,“对不起,温先生,没有预约您不能见总经理。”   温寻正在气头上,哪里管他说了什么,既然不让过,那就强行过去,现在要是还不进去,媳妇儿都成其他人的了,教养算个毛,风度又算个毛?   特助大概是平常接触的都是些正常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轻易地就被温寻越过了防线,一把推开了贺易之办公室的门。   贺易之正拿着那个盒子在手上摆弄,抬眼见到温寻闯进来也没有太惊讶,他那个特助虽然脸色看着唬人,但多半是拦不住温寻这种人的。   他随手打开盒子,将里面银色的戒指拿了出来。   温寻心头一跳,“嘭”的把门摔上,双目紧盯着贺易之走了过去。   贺易之泰然自若,仿佛没有感觉他的目光,随手就要把戒指往手指上套。   温寻一把抓住他的手指,目光甚至可以说是凶狠,“谁送的戒指?言怀瑾?”   贺易之用力把自己的手指从他手里抽-出来,眼神淡漠地扫了他一眼,“似乎与温少爷没关系吧?”   温寻一把拍在他的办公桌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他却似乎没有感觉到痛似的,咬着牙又问了一遍:“你真的和言怀瑾在一起了?”   贺易之面色平静,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与谁在一起都和你没有关系,这个戒指是不是怀瑾送的也跟你无关,请你出去。”   许是气到了极点,温寻忽然平静了下来,甚至还轻轻地笑了一下。他伸手碰了碰贺易之的脸,声音近乎于呢喃,“怎么和我没关系?”   你是我的,怎么会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温寻:“那只猫你给我出来,对,就是你,躲在墙角的那只,以为躲起来我就看不见了吗?你给我出来,我一定不打死你!”   阿邈:“喵?喵只是一个纯洁的编剧,一切都是剧情惹的祸!”   温寻:“你过来,真的不会打死你……最多打残……” ☆、纠缠      贺易之微微皱眉,侧脸躲开他的手,“出去!”   温寻眼底微微泛红,语气温柔,“易之,我知道错了,以前是我不对,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不要和别人在一起好不好?”   贺易之真是要被他气笑了,“如果你闯进我办公室来就是要说这个的话,我想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温寻,我们已经分手了。是,我之前的确是很喜欢你,但是我已经不愿意再与你维持那样的关系了,我们结束了。所以无论你现在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来纠缠我,我都没有兴趣,请你离开,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因为这会让我想起以前做过的蠢事。现在,请你出去。”   气氛瞬间凝滞了一下,温寻站在他面前半晌没有说话。   贺易之坐在椅子上,微微仰头看着这个自己喜欢了多年,甚至于现在都无法彻底放下的男人,心里情绪复杂。   他了解温寻,所以对于他被自己打了之后还留在这里,感到颇有些不解,但是被他几次三番地拒绝,以温寻的性子,早就该拂袖而去了,甚至有可能再也不会见他。此时觉得心里有了几分解脱了的放松,却也觉得心底微微发苦,毕竟是真心喜欢了多年的人,亲自把他赶走的心情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温寻瞳孔微微一缩,脚下挪了挪。   贺易之心里瞬间涌出了难以言说的失望,面上却十分的平静,淡漠地看着温寻。   但温寻却没有如他所料的那样退出去,反而大步走到了他身边来,两手支在椅背上,近乎是把他拢在了怀里,全身俱是可怕的压迫感,那一瞬间贺易之甚至僵硬了一下。   温寻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把下颌搭在贺易之的肩上,“对不起。易之,你再相信我一次,最后一次。易之,我真的喜欢你,不要答应他好不好?”   贺易之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可以听出他声音中掩藏得很深的哽咽,心里突然被触动了一下。   他认识的温寻,从来都是光鲜亮丽的,甚至连沮丧的表情都没在他脸上出现过,自他们初见起,他就是自信而耀眼的,哪怕是全身上下都透出心不在焉的时候,贺易之也能从他眼里看到浓重的势在必得。   这样的温寻,让他觉得有些心软。   但那一点点心软,不足以让他抛却心里的芥蒂,再与温寻在一起。他还没有那么大度,可以轻易地原谅背叛,可以迅速就忘了以前的事。   贺易之一手抵在温寻的肩上,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甚至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我还有事要忙,请温少爷自便。”   温寻脸色惨白,突然劈手从他手上抢过那枚戒指,打开窗户扔了出去,然后转身看着愣住的贺易之笑了笑,“我不会放弃的,也不会眼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易之,我爱你。”   贺易之抽了抽嘴角,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温寻疯了,这么幼稚的事情,亏得他做得出来。   他不置可否,转身埋头看文件,最近忙得脚打后脑勺,和温寻在这里叽歪了这么久,他可能也是有些毛病了。   温寻也不管他是否回答了,往旁边一坐,趴在沙发扶手上开始防御情敌,眼睛却直愣愣地看着贺易之。   最后贺易之终于忍无可忍,亲手将他扔了出去,并警告坐在门口的助理不许再将他放进来。   温寻也不在意,不许进去,那他就在这里等,最后助理小姑娘也受不了他炽热的目光,委婉地提醒他可以去电梯那里守,再在这里盯着她看,她也是会脸红的好吗?   贺易之皱着眉头想今晚要不要把下班的时间再往后延一延,言怀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还是百年不变的凉得令人后背发麻的声音,“戒指合适吗?”   贺易之眼神仍旧没离开文件,握着手机漫不经心道:“被温寻丢出去了。”   言怀瑜一点也不吃惊,“哦,幸好买的不贵,就当是送你的生日礼物了,今年我就不送了啊。”   贺易之无语,手指一动就想挂电话。   言怀瑜显然十分地了解他,立刻就抛出重点,“那个家伙现在还守在你办公室外边吧?”   一说到这个,贺易之就有些头疼,“嗯。”   言怀瑜扶了扶眼镜,“你休息室的沙发后面,有个安全通道,今晚从那里出去吧,以后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去,早上也可以直接上去。”   贺易之愣了愣,“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言怀瑜在那边幸灾乐祸的笑,“以前贺敬之弄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些桃花债,啧,躲不过的时候就只有逃了呗。”   贺易之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言怀瑜笑够了,又恢复了凉冰冰的语气,“好了,贺小六,逃生顺利。”   贺易之挂了电话,半晌无语。   他觉得自己身边的人都不正常了。   于是温寻在外面守了大半夜,后来终于被前来查看的保安大叔给架了下去,第二天也没有见到贺易之。贺易之可是个工作狂,昨天晚上他可是确认了贺易之没在办公室里了才老实地跟保安大叔下去了,所以贺易之不来上班基本是不可能的。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贺易之不想见到他,所以从其他的通道走了。   他坐在贺易之以前停车的地上,觉得有些沮丧,追人追到这个份上,他应该也算是H市的一个传奇了。   贺易之只觉得他是一个面上闲散,其实内在十分高傲的人,所以觉得在自己挫伤了他的自尊之后,温寻就会自动离开,甚至可以说是一劳永逸,因为温公子极可能会把他拉入黑名单,再也不见。   但温妈妈显然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儿子,所以才会在一开始就觉得事情坏了。因为温寻着实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骨子里很有几分固执,更何况现在几乎是要魔障了,即便是贺易之拿把刀架他脖子上,他也会眼也不眨的往前踏上两步。   温寻没有办法找到贺易之,连地下停车场都悄悄地摸进去找了几圈,也没有看到贺易之的车,当然也不排除贺易之换了一辆车开。   最后温寻只有在被他收买了的小姑娘身上下手,旁敲侧击公司是否还有其他的出口。小姑娘们虽然有节操,但是耐不住帅哥请求还有零食诱惑,上演了无间道,不惜问遍了公司的保洁大妈,终于让温寻在停车场的另一头堵到了贺易之。   贺易之终于被他的厚脸皮无语到了,径直上车不想理他。   温寻虽然在H市可谓花名远扬,但是对于追人这件事却着实没有多少经验,贺易之将他拒之千里,一点也不给献殷勤的机会,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打电话给狐朋狗友们咨询,最后也不过得到一些强上、威逼之类的毫无可行性的建议。   都是一群纨绔,想到贺易之是贺家的公子,又都哑口无言了,能够拿得出手的人家都有,说真心人家也不信,想要赖上去人家避之唯恐不及,还能怎么办?   最后温少爷就只得到了几句安慰,还有些不怕死的甚至还嘲笑了他几句,温寻气得咬牙切齿,最后也只有继续上门纠缠。他倒是想有骨气,但是面子这个东西比不上媳妇儿呀。   狠了狠心,温寻还是没脸没皮地跟上去了,就当没看到贺易之的冷脸。   贺易之实在是被他纠缠得烦了,这几天事情本来就多,再耐心的人也要被逼得心火上升。他骤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温寻,“我说过了,不想再看见你,也请温少爷不要为难我。”   温寻嘴唇动了动,也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有些难看,他垂着眼沉默了半晌,复又抬起头来,对贺易之笑得灿烂,“那我以后不在你眼前晃可以吗?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知道这样不休不饶的让你很厌烦,但要是不看着你我就觉得害怕,觉得你会离我越来越远,直到永远离开我。我不愿意这样,易之,我害怕有一天你真的就彻底忘了我,和别人在一起或是娶妻生子,我甚至想都不敢想。”   他轻笑了一声,“一想到我就觉得心里像生了上百只小虫子一般,连气儿都喘不过来。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相信,觉得我只是在博你的同情或是怎样,或许还会觉得我是吃错了药,近来无事可做,所以才来纠缠你。也是,我以前做了那么多让你生气的事情,可笑我之前还想要讨你的原谅……”   他张了张嘴,后来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有些不要脸,原本就是因他的过错,才让贺易之心冷离开,就算他给贺易之道一百次歉,贺易之不愿见他,他就没有半分立场。   贺易之在原地站了半晌,面色平静,转身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温寻垂着脑袋轻声呢喃道:“我不会放弃的,直到你愿意原谅我为止。”   贺易之踩下油门,擦着温寻开走了,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   ☆、惆怅      温寻惆怅之余,更加的勤快,每天到楼下骚扰小姑娘,明里暗里地打听贺易之喜欢什么。   虽然那位每天送花的神秘人也收买了不少人心,但是嘛,这里这位美人是人人都能看得到的,和大家又混得熟,孰轻孰重,还是知道的。很快,贺易之的各种小喜好就被出卖得连渣渣都不剩,比如更喜欢喝茶,而不是咖啡,因此他到了之后,公司待客都是用的茶。   温寻急忙四处寻了不少好茶,卖笑般的求姑娘们送了上去。   贺易之对此不置可否,虽然没有给人扔下去,但是却碰也没碰过。   温寻知道贺易之把它放在那里积灰,虽然有些失望,但很快就又重振旗鼓,再接再厉,送花、各种小东西,甚至是爱心午餐,只要之前贺易之下厨做过的,他全都学了一遍,没办法,以前太混账,也不知道贺易之喜欢什么。   现在想来,这些竟全是他喜欢的东西,也不知道贺易之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竟然把他了解得这么清楚。但令他扼腕的是,贺易之做的饭他却没有吃过多少次,多半的时间,他都没有按时回过家,偶尔半夜回家找水喝,都会在冰箱里看到没怎的动过的菜,那时他并没怎么在意过,现在却颇有些自作多情地觉得,那是贺易之专门给他做的,只是自己却实在混账,生生错过了他的真心。   贺易之虽然不怎么爱笑,平时又板着一张脸,刚开始的时候身边的助理们都有点怕他,但是接触久了之后,就知道贺易之其实是个十分好相与的上司,只要不犯严重性错误,贺经理是不会骂人的,即便是犯了错,贺易之也不会骂人,只会用冰冷的眼神杀人。   所以久之,贺易之的助理们就不那么惧他了,加上温寻实在是个能言善道,会哄人的主,个个都被温寻拉到敌对阵营。   温寻没脸没皮,毫不避讳,把认错的姿态做得足足的,只说是自己的错,惹了贺易之生气,加上他平时实在是表现得可圈可点,深情到了极致,贺易之却总是一副不闻不问的模样,两相对比之下,妹子们全都被表象所迷惑,纷纷倒戈。比如悄悄把温寻带来的花插到贺易之办公桌上,把温寻送的爱心午餐与订的饭偷梁换柱等等。   女助理每次把东西放到贺易之办公桌上之后,都会暗戳戳地待在门口偷偷看上几眼,好给温寻汇报军情。   贺易之是整天忙,对这些毫无感觉,言怀瑜却不是一个好忽悠的人,凉冰冰地扫过眼神暗暗期待的助理,硬生生的使人打了一个寒战,然后识相的出去了。   贺易之正在看文件,言怀瑜一进来,他的助理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出去了,他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人家惹你啦?”   言怀瑜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渣还挺会收买人心的。   贺易之手上的动作一顿,自从言怀瑜插手之后,办公室的桌子上每天都会有花,他也没怎么注意过,但是这几天的饭菜,好像是有些不对来着。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标着XX酒店的袋子一眼,埋下头又继续看自己的,好似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言怀瑜扶了扶眼镜,转身出去了,坐在外面的助理后背一凉,抬眼就看见了他的脸。言怀瑜逆着光,看不见他的眼神,助理却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站起来了。   她眨了眨眼睛,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喊了一声“言少爷”。   言怀瑜“嗯”了一声,轻飘飘地从她身边过去了,衣角却似带着风,冻得小助理又是一抖。   小助理僵在原地欲哭无泪,尼玛,他到底发现了什么?!要骂的话就可劲儿骂啊,这么阴阳怪气的算个什么事儿啊,不造你自己全身自带制冷功能,这个样子很渗人吗?   自此,助理安分了一下午,没敢再去给温寻打探军情,废话,和美色比起来,还是小命更加来得重要啊!   次日,温寻向她问昨天的饭菜贺易之是否满意的时候,助理哭丧着脸,说没胆儿再去了。温寻无语,正准备再给她开个动员大会,就见小姑娘转身拔腿就跑,仿佛见了鬼一般。   他惊疑地转过身,哦,的确是见了鬼。   言怀瑜笔直地站在他身后,见他转身,似笑非笑地扶了扶眼镜。   温寻眼神一凛,传说中十分不好惹的言二少爷啊。   两个人第一次交锋,只是阴测测地各自对对方笑了笑,至于心里在想什么,那就只有本人知道了。总之据当时在场的人士说,简直就像冰河世纪重现,阴风凛凛,不堪言说。   言怀瑜笑笑,转身走了,一路过处,简直万径人踪灭。   温寻在他身后挑了挑眉,不就是上去送个东西嘛,人小姑娘不敢去,那他就自己去呗。   贺易之不待见他,就挑贺易之不在的时候去,虽然贺易之不在的时候很少,但是没关系,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他温大少在京城也是有不少狐朋狗友的,一个电话叫人把贺易之叫出去,然后胡扯一通又把人放回来,贺易之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看见了办公桌上新换的花和多出来的饭盒。   可惜这种办法可一不可再,而且那个叫贺易之出去的,后来被言怀瑜折腾了一番,自此拒接温少爷的电话,其他酒肉朋友们也听说了这件事,纷纷将他拉入黑名单。至少在温少爷待在京城的这段日子,不敢把他放出来了。   办法这个东西嘛,总是人想出来的,贺易之只是说不想看到他温寻的脸,那就不露脸好了,撇个门缝塞进去也可以,就算被扔出来也没关系。   然后温少爷就真的被扔出来了,被在H市忍无可忍的温爸轰出来的。   他在京城干的这些蠢事都传到H市了,温爸觉得生了这么个蠢儿子,真是老脸都没地儿搁,亲自上京来拯救儿子堪忧的智商。   温爸和贺易之在办公室里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温寻把耳朵贴门上也没能听见半个字儿,反正温爸出来之后,就把他给拎回了酒店。   温寻一路上试图说服老爸把自己放回去,都被温爸一一驳回,回到酒店温寻决定趁他不注意再偷偷溜走,但温爸的一句话就击碎了他这个念头。   “人贺少爷现在还理你么?”   温寻一下就颓了,何止不理,怕是都要烦透他了。   温爸看着他焉头搭脑的模样,忍不住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别说人家,就是我都想揍你一顿。”   温寻长叹了一声,郁闷道:“他不愿意见我,要是我也为了这点自尊不去见他,我们俩就真的完了。他这次是真的要与我老死不相往来了,我又能怎么办呢?”   温爸撇了撇嘴,觉得自己略苦逼,养出了这么一个没情商的儿子。“就你之前的那些破事儿,也难怪人家心冷,要是换成你妈,恐怕我的皮都给掀了一层下来了,人家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话,是老贺家的教养好,人家不屑跟你这个花花公子拌嘴皮子。”   看着温寻的头越埋越低,温爸也不好再继续插刀子,泼了凉水之后还是要点把火的。“你现在既然是要求得人家的原谅,那就要有个道歉的样子,这么一副痞子模样,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走了的赖皮相,没轰你出来算好的。”   温寻不自在地摸了摸食指,“那应该怎么才算道歉的样子?他根本连见都不愿意见我,我想道歉也得有条件啊。”   温爸又想拍他的脑袋了,看着他沮丧的模样,忍了忍,“你之前游戏花丛的本事呢?该耍浪漫的时候就不要装含蓄呀,虽然他是个男人嘛,也就和你老爸当年追你妈是差不多的……吧……”   温寻无语,木着脸看着温爸,“这些都被别人用了,我送花送茶送饭,送什么他都不碰……而且,你把我揪出来的时候,我在给他送饭。”   温爸轻咳了一声,“送饭,唔,送饭也不能表现什么不是?随便在哪里都可以吃到的嘛,送礼物要有心意嘛……”   温寻继续木着脸道:“您儿子我亲手做的。”   温爸抬手就拍了他一下,“不要打断老人家说话,要有美德你知道不?”   温寻闭嘴,觉得他爸一定是老妈派来拆他的台的。   温爸用手掩着嘴又轻咳了一声,“咳,所以说你傻啊,他不愿意见你,你不会制造机会,让他不得不见你吗?这个时候就是加把劲献殷勤,争取改善在他心中形象的机会啊,你这样跟个地痞流氓似的赖着不走,除了讨人嫌,还有什么好处?”   温寻在心里默默吐槽,难道这样就不像地痞流氓了?简直就像恶少因私废公,调戏良家妇女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豁然      虽然心里觉得老爸的主意很不靠谱,但是温寻还是照着去做了,没办法,反正也不能更糟糕了,他已经把脸皮什么的都抛到九霄云外了,至多不过是贺易之不愿意再见他,与现在也没什么两样。   温寻安分了好几天,贺易之看着桌上有些焉了的花,面无表情地垂下头继续做自己的,没了那个瘟神在,连空气都要清新几分。   把心里的不舒服忽视得彻底,贺易之第二天在谈判桌上见到温寻的时候,觉得昨天的自己真是很傻很天真,温寻哪里是知难而退了,分明是越挫越勇。   温寻一张脸笑得几乎要开出一朵花来,桃花眼亮闪闪的,眼底的温情几乎要溢出来一般。   要不是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贺易之简直想要对他翻个白眼,哪有他这么无聊的人?贺易之木着脸在他对面坐下,就当自己对面坐了一只人形的苍蝇。   温寻也不在意他的冷脸,前前后后狗腿的端茶送水,一会儿又是递文件,一会儿又是嘘寒问暖,一边跟着温寻来谈生意的人无语,咱们是来跟贺少爷拌嘴皮子的不是来侍奉人的啊!   无奈温寻全部的眼睛都长到贺易之身上去了,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抽搐的脸,更别说表达得含蓄的鄙视了。   温寻扯来扯去,殷勤得连助理都看不下去了,也没有扯到正题上去,最后贺易之终于不耐烦了,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助理,把文件往他面前一推,两个人开始就这个项目讨论起来了。   贺易之三下五除二地交代清楚了,和温寻的助理争论了两句,许是不想再跟温寻在这里纠缠下去,也没怎么坚持,就同意了他们的方案,双方签字之后踢开椅子就走了,前后不超过十分钟,十分的效率。   助理起身把贺易之送出门之后,看到的就是自家上司凉飕飕的眼神,像是两把利剑,直插-进他的心里。助理心里抖了一下,强作淡定地走过去,把桌上的合同整理了一下,站在一边噤若寒蝉。   温寻单手拄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桌上使劲地挠,助理心惊胆战地看着可怜的桌子,生怕它一个不小心就被吃了火药的温寻给弄退休了。温寻磨了磨牙,抬眼看着助理,“我刚才是不是挺讨厌的?”   助理心里暗道你终于知道了啊,嘴上却万万不敢这么说,脸上堆出看上去就很假的笑,连声道:“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温寻“哼”了一声,放过了可怜的桌子,双手垫在下巴下面,“要是哪个人这么整天跟着我,我也觉得挺讨厌的。”   助理抿住唇,严肃警告自己不许笑出来,一边又暗暗吐槽:原来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还有得治。   温寻也没想从他这里得出什么反应来,只是遭受了贺易之的无视,觉得堵在心里不吐不快,“可是除了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垂着眼睑,往日流光溢彩的桃花眼仿佛蒙了一层灰,助理莫名的心一软,觉得对这个骚包上司头一次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感觉。他瘪了瘪嘴,没忍住,“就是啊,明明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那个人却连头都不愿意回一下。”   温寻眼尾一抬,眼底全是冰刀子,“谁说他连头都不愿意回的?我每次叫他,他都停下了的,哼,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他咬住嘴唇磨了磨,“易之会原谅我的,只是现在还时机未到而已,不要把易之代入成你的前女友。”   助理默默闭嘴,觉得刚才心软的自己应该被掐死,想温寻这样的骚包,就应该多几个贺少爷这样的人,好好地折磨他一下。助理在心里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耳光,叫你嘴贱,叫你嘴贱!   温寻又慢慢地把眼睛垂下去,继续盯着桌子磨牙,“那个求婚的还在给他送花,而且他居然还让人下来拿!我都不在那里了,做戏给谁看呢!”   助理自觉地找个椅子坐下,他算彻底明白了,自家上司这是在夫人那里吃了一肚子的气,只想找一个出气的人。也只能怪自己倒霉,今早竟自告奋勇的要来,他就说怎么之前恨不得天天在温寻面前蹦跶的那几个人,今天跟躲鬼似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温寻又在桌上挠了一下,“而且听说他还把那些花放在办公室里,还吃那个人送去的饭!不就是一顿饭吗?随便在哪个地方吃不到,哪里比得上我亲手做的?”   助理一抖,往凳子下面缩了缩,知道了这些秘辛,他会不会回去以后就失业了?   偏偏温寻还不肯放过他,“唰”地抬起头来瞪着他,“你说是不是?”   助理咽了一口口水,觉得还是顺着他说比较好一点,默默地点了点头。   温寻满意,把下巴搭在桌子沿上继续磨牙,“所以易之一定不会喜欢他的,就算是言怀瑾也不行!”   又听到一个不得了的名字,助理在心中欲哭无泪,这些说给他听真的好吗?   温寻猛地站起身来,对了,还有言怀瑾,媳妇儿魅力太大了真的很不好,情敌一波一波的来,他要是再不行动,指不定哪天贺易之手指上就被别人套个圈儿了。   他突然一言不发就急匆匆地走了,助理愣了一愣,急忙要跟上去,却被温寻的一句话给吓缩回去了,“不行,我要先把戒指给他,不然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助理目送着他冲进电梯,追贺易之去了,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趟这一潭浑水为妙。   温寻之后搞了一系列的动作,先是以温爸的名义把京城的几个大贾都请去参加宴会,一会儿又是温妈妈的生日,一会儿又是他自己的生日,来来回回把人请了好几圈。温家一向低调,这一次搞这么大的动静,大家都不好不给面子,有些在外面的人都回来了。   贺妈妈终于从人海中脱离出来,却发现温寻竟然挂羊头卖狗肉地又纠缠上了自己儿子,这还了得,立刻就一个电话把所有逃窜在外的人吼了回来,特别是贺行之和贺敏之,受到了特别问候。   贺易之对此不置可否,倒是对温寻请人的理由感到了几分好笑。温妈妈的生日他不太清楚,但温寻的生日他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还早着呢,几个月的差别,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面不红心不跳地接受别人的祝贺的。   刚接到请帖的时候,贺易之是不大想去的,他做下的决定,轻易不会更改,更何况是受到了这样的背叛之后。他当初是做好了至死不见的准备的,现在又岂是温寻一两句对不起就可以掰回来的。   但看温寻父亲现在的态度,温家很有可能要跟着温寻往京城这边发展,以后难免有打交道的时候,现在避而不见,也实在不是什么好办法。   而且,他也不能因私废公,仅因为自己的私人原因,就得罪了温家,虽然现在他和温寻已经算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贺易之把手上红艳艳的请帖扔到桌上,拿过一旁的文件开始看。   门口轻轻地响了一下,贺易之抬头,贺行之抱着胳膊靠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直愣愣地看着他。   贺易之见是他,又垂下脑袋继续看,但贺行之的眼神像是一束灼人的阳光一般,看得贺易之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他干脆放下手里的东西,也直直地盯着他看。   贺行之叹了口气,说:“贺小六,从小你就是最在躲懒的那个,怎么现在倒成了工作狂了?”   贺易之一愣,垂着眼帘没有说话。   贺易之却一点也不含糊,毫不犹豫地戳刀,“莫不是有些人一直在心里蹦跶,所以才要整天待在办公室里,好把人给踢出去?”   他问得轻描淡写,贺易之却瞳孔一缩,如遭雷亟。当初在H市不也是因为这样么?因为温寻总是三更半夜才回去,他一个人睡不着,就会起来看文件,有时候温寻说了不会回去的话,他就会在公司呆一晚上。他轻轻地按压了一下食指上凸起的疤痕,现在也是这样,回到家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到温寻,想到他背叛他的事情,想到他们之前在一起的事情,他几乎不敢让自己闲下来。   贺行之放下手,将门关上走了进来,没有骨头似的往贺易之办公桌上一靠,伸手把文件从他手里抽-出来,“整天看这些你也不嫌闷得慌。好了,跟哥说说呗,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贺易之抬眼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一个音都没有发出来。   贺行之眼神一软,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跟我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吗?”   贺易之摇了摇头,又把脑袋埋了下去,仍是没有说话。当初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太蠢,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汗颜。   哥哥从小就对他最好,而那段时间他却连哥哥的电话都不接,一想到他就觉得又想回去把自己掐死的冲动。   贺行之轻轻地笑了笑,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不是说过已经原谅你了吗?说吧,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贺易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向来对温寻就不知道怎么拒绝,现在能做得这么狠,也是因为对他已经死了心,但温寻要这么死死地纠缠下去,他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贺行之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于贺易之掩藏在面皮下面的性格自然是了解得清清楚楚,说白了就是他们这些哥哥姐姐们从小太宠了,让他面对亲近的人一点戒心都没有,幸好在商场上还遗传了贺爸爸的基因,要不然不知道得被别人坑多少次。   他又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弟弟,“感情这个东西,堵不如疏,你总是想着要躲着他,难道不是因为你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心软么?” 作者有话要说:   ☆、直面      贺易之呼吸一滞,抬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湿漉漉的,让贺行之不自觉想起来他们小的时候。贺易之小的时候很乖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时候贺易之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一只小鹿,全心全意的相信着他。   贺行之忍不住微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觉得那时候小小的易之和现在重叠起来了。只是那时易之只会跟在他身后叫哥哥,现在却是在为另一个男人的事牵肠挂肚了。   他突然生出了几分伤春悲秋的心情,觉得自己从小养大的弟弟被别人的拐走了。贺行之勾了勾嘴角,特别是那个拐走他宝贝弟弟的人还一点也不知道珍惜,把他的易之给气成了这样,不给他下点绊子都对不起易之叫他的这声哥。   “你既然回来了,肯定是不愿意再跟他回去的,但是温寻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不择不休的,”说着他还带了一丝过来人的语气,颇有几分感慨的样子,“其实吧,感情这个东西,有所付出就肯定会想要有所得,他现在这样任打任骂,不过是觉得当初他自己对不起你,而你又坚持不愿原谅他。而每当求而不得的时候,或许就会反生执着,若是让他真的得到了,或许结果仍旧是会和原来是一样的。”   说完,他还感叹了一句,“人嘛,都是这样的,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觉得一定要到手,不然就像是长在心口上的鸡毛,总是搔得心里痒痒。”   贺易之埋头盯着自己的食指良久,轻轻地点了点头。   贺行之抿着唇,眼睛弯弯地出去了。贺小六最容易听进身边的人的话,特别是这种带着暗示的,不用去看,就知道贺易之一定已经想到了最里面,把什么该想到的,不该想到的都脑补了一个遍。   暗暗地戳了温寻一刀,贺行之觉得心情很愉悦,连出门就听见言怀瑾在说他的坏话,也只是对他笑笑,就晃悠悠地离开了,留下满身汗毛都竖起来的言怀瑾在原地打了一个寒噤。   言怀瑾本来是想来找贺易之的,正巧在门口撞见了贺易之那个表情和他如出一辙的特助,忍不住就出言调戏了几句。也不知怎地,他就说到了贺行之身上,正背对着贺易之办公室的门说得起劲,就看到面前特助的脸抽搐了一下。   他觉得十分的惊奇,更是变本加厉地说起来,越说越起劲,几乎是要把从古至今在贺行之那里受的气都吐出来一般,等到他注意到旁边漂亮的女助理露出了同情的表情的时候,贺行之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不单走过去,他他他他他还对他笑了一下!言怀瑾当时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词,命不久矣。   言怀瑾抖抖索索地走进贺易之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忘了自己之前来找他是想做什么了,看到贺易之就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腿,“贺小六,这次你一定要救我!”   贺易之正在思考刚才他哥说的话呢,哪有这个心思来理他的间歇性抽风,只敷衍的“嗯”了一声就算了事,潜台词是“正忙,别来烦我”。   此时病急乱投胎的言怀瑾却把这句话当成了救命良方,立刻就精神了起来,有贺行之最宝贝的弟弟求情,这次应该不会被整得太惨。   他一精神了,立刻就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立刻贱兮兮地问贺易之,“哎,贺小六,怎么样,这次要不要哥哥献身,和你来一个情意绵绵,气死那个姓温的!”   贺易之还在想自己要是现在对温寻和颜悦色几分,他能立刻打道回府的几率有多大,现在听言怀瑾开始出馊主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言怀瑾觉得自己受伤了,他好不容易突破重围,不顾宴会上可能贴上来的姑娘,勇敢献身,居然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想到刚才贺行之那个令人发憷的笑容,他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一定要在贺易之面前体现出他的有用之处,才好让贺行之留下他,不然他真的怕贺行之会大义灭亲,把他分-尸了啊……   言怀瑾急忙绕到贺易之旁边去,努力地想要说服他,“贺小六,不是哥哥故意要在你面前邀功啊。你想啊,温寻现在摆明了是要和你死磕到底呀,要是你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去参加他的宴会,他肯定会觉得自己还有机可趁,你说是吧?但是你在我身边就不一样了啊,爷爷都已经同意我这个作战方案了,你就配合一下呗?”   贺易之疑惑地看向他,“外公什么时候又同意了?”   言怀瑾仰着脖子得意,“上次他不是说我俩半夜看日出去了嘛,这不就是明显的暗示了吗?”   贺易之无语,转过头来继续想刚才贺行之的话。温寻这个人,他自问还是十分了解的,他之前只想到了他的自尊心强大,却没有考虑过,他现在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向来都是别人送到他的手上去。而现在他贺易之却明显地表达出了对他的拒绝,温寻因为这个而心理不平衡,产生了想要把他重新追到手的念头也很正常。   又或者他只是为了在那群纨绔之前的面子。贺易之面无表情地想,温寻身边的那些酒肉朋友,他当初就十分地看不上,只会伸手向家里要钱,却一个个跩得跟什么似的,即便是在温寻面前也多半是口无遮拦的。   虽然他没见过几次,但当初从他们口里传出来关于他的传言,他可是有所耳闻的,现在温寻因为那些人说了些什么不好听的话,想要来追回他,然后在那群纨绔面前逞威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可是见识过那群人把酒吧里的小男孩当作炫耀的资本一般,甚至还以获得别人的感情为荣,觉得这样可以证明自己的魅力。   而温少爷,要是可以再去把贺家六少爷哄回来,再甩了他,多么有面子的一件事啊!   贺易之深吸了一口气,左手的食指几乎被揉搓得生疼,就算温寻不是为了这个,就像哥哥说的那样,也不过是因为他求而不得,所以才苦苦追求。   否则当初那么久都无动于衷,现在才短短数天,他怎么就生出了这么深的执念。   这才是贺易之一直耿耿于怀的事,当初他提分手的时候,温寻可是答应得干干脆脆,而且就在他们分手的那天晚上就流连温柔乡,现在来说喜欢,就算他贺易之再没有脑子,也不会相信。   言怀瑾还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和他一起去的好处,贺易之却仿佛豁然开朗一般,抬头对他笑了笑,说:“不用。”   他愣了愣,几乎要哭出来,祖宗啊,你是说不用了,那我的小命还用不用要了?   言怀瑾还准备再劝说两句,为自己的小命负责,贺易之却把桌上的请帖扔进抽屉里,拿过文件,抬头对他笑得灿烂,摆明了一副送客的姿态。言怀瑾抖了抖,觉得贺小六笑起来比贺行之笑起来还要可怕一些,毕竟一个虽然笑得渗人了一些,但总还是经常笑的,这一个却是常年见不到笑模样的主儿。现在对他笑成这样,莫不是觉得他太吵了,所以给他看一看最后的微笑,明天就送他去见耶稣?   他抽了抽鼻子,默默地出去了,以后贺老二和贺小六都惹不得了,他们这俩亲兄弟,都是一个品种的。虽然贺小六这几年藏得深了些,但终归是一个妈生出来的,可怜他这么些年竟没有看穿贺小六羊皮下的狼毛。   言怀瑾觉得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深深的恶意,唯一和他同姓的言老四是条毒蛇,谁也不敢招惹;贺家的姑娘们都是母夜叉,即便小的时候不是,长大了都会进化成那样;而贺家的兄弟们更是一个个的不好惹,从小他就是被压迫的那个,真是好命苦。   贺易之此时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心情空前的明媚起来,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言怀瑾定义为了腹黑狼。他随手地翻过一页,觉得就这样吧,要是真的被温寻烦的不行了,便是再敷衍一次又如何?一直这样端着,人家或许还会暗地里说他欲拒还迎呢。   贺家的其他人都是一起来的,除了贺易之和言怀瑾,所以温寻之前还很担心贺易之不会愿意去,一直守在大厅的门口,望眼欲穿。直到看到贺易之的车慢慢地开过来了,他才算是送了一口气,但是之后又把心给提了起来。   他是不是一个人来的呢?言怀瑾是不是还跟在他身边呢?是不是带了哪家的千金来呢?简直是急得差点就要冲进他的车里看个究竟。   偏偏贺易之十分的不疾不徐,慢悠悠地在停车场转了两圈,似在找哪个位置比较好,之后又慢慢悠悠地停下,在车上磨蹭了许久,不知道在做什么。   温寻心里焦急如火焚,一边在心里脑补副驾驶上有个媚眼如丝的妖精向贺易之索吻,一会儿又想到是不是贺易之现在正靠在别的男人怀里,几乎要把醋坛子都给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否决      直到贺易之懒洋洋地从车上下来,而车上也再没有别人下来的时候,温寻才把吊到喉咙口的心给放了回去,正想要上前去和他说几句话,就看到跟在贺易之身后,把车停到他旁边的言怀瑾。   温寻脸色“唰”地垮了下来,要不是想着不能在贺易之面前丢了脸面,差点就冲上去在言怀瑾脸上揍上一拳了。他暗暗的在心里“哼”了一声,对着迎面而来的二人强行挤出了一个笑脸。   言怀瑾一如既往的皮笑肉不笑,温寻一点也不惊讶,但贺易之的态度却是让他心如擂鼓,连贺易之走过去了好远都没有回过神来。   贺易之对他笑着颔了颔首,凤眼微弯,乌黑的眼珠像是带着清晨的露水一般,在大厅明亮的灯光照射下,脸庞周围仿佛萦绕着闪着白光的微尘。   温寻在原地愣了好久,才缓缓地回过了神来,急忙兴冲冲地尾随着贺易之进去了。   温爸站在里面,端着酒杯和人说话,见到他进来之后,对他使了一个眼色。温寻了然,对前来想要和他搭话的姑娘笑了笑,脚底抹油,溜了,朝着温爸刚才示意他的方向摸了过去。   贺家的其他人先来,小辈们都凑在一边,长辈们被温爸拖着说话,温寻就暗戳戳地端着酒蹭过去了。   贺行之对他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处什么,只是对着贺易之挤了挤眼睛。   贺易之小口地抿着手里的酒,对他动了动眉毛。   贺行之唇角的笑瞬间扩大,顺手把要炸毛的言怀瑾拉走了,“这里有点热,陪我去阳台吹吹风。”   言怀瑾想挣扎又不敢,嘴里嘀咕,“喂,狼在这儿呢,你把狗拉走了,把羊留在这儿?”   贺行之似笑非笑,好笑地看着他,“哦,我还没看出来,原来你是狗啊……”   言怀瑾瞬间闭嘴,直起身来大步往阳台的方向走,“哼,反正是你家的羊,丢了可不要怪我!”   贺行之朝其他几个人看了一眼,然后悠哉哉地跟在言怀瑾身后到阳台吹风去了。   贺琴之板着脸,挽住不明所以的贺敏之的手,对温寻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去下洗手间。”   温寻笑着点头。   贺敬之和言怀瑜交换了一下眼神,把正要往贺易之身上靠的贺容之拎过来,“哎,贺小五,你刚才不是说要去看看花园吗?走,正好我刚才吃得有点撑了,陪我去消消食。”   刚才还一大团的人,霎时散了个干净,虽然对于贺易之这群乐于给他找麻烦的哥哥姐姐们,突然变得这么配合感到有些奇怪,但是温寻现在的脑子还停留在贺易之刚才的那个笑里,智商根本就还没有上线,所以这个问题只是在脑袋里一晃,就被他给忽略了。   贺易之低手把玩着手上细长的酒杯,看着金黄的酒液随着他的动作摇晃,没有对哥姐们的举动发表任何意见。   温寻开心的几乎要飘起来,此时竟有些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对贺易之说些什么。之前道歉的话早已说过无数回了,现在再提起这种话题,未免有些扫兴。温寻绞尽脑汁,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引起话题,才能让贺易之开心起来,再对他笑一笑。   贺易之又抿了一口酒,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抬头对他微微一笑,“温少爷有事么?”   温寻怔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脑袋迟钝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嗯,”他忍不住笑了笑,“易之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嗯,”贺易之心不在焉地点头,看着杯子里的酒液从杯壁上滑下去,“想通了一些事情。”   温寻心中一喜,唇角难以克制地弯了起来,“那……是什么事情,竟然让你也这么喜形于色了?”他这句话颇有几分调侃,又带着几分自己也没有发现的紧张和期待。   贺易之却没有抬头看他,只是看着透明杯壁另一面的手指,微微晃动酒杯,那道微白的伤口被半透明的酒液放大了数倍,连断裂的指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又笑了笑,“没什么。”没等温寻再说什么,贺易之抬起头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凤眼中光芒如星辰,“可以邀请温少爷喝一杯么?”   温寻一怔,勾唇,“当然。”   玻璃杯碰在一起的声音清脆,温寻一直看着贺易之的眼睛,贺易之却眼神飘忽,既像在看自己的手,又像是看着杯里的酒。   而温寻因为贺易之终于搭理了他一回,高兴得几乎连北都找不着了,自然是没注意到这么微妙的眼神。   之后温寻还想要和贺易之多说几句话,贺易之却推说头有点晕,到阳台去找贺行之了。   温寻看着贺易之的背影,觉得心里灼热得快要将自己烤化了,至于贺易之说的理由,他从没有见过贺易之喝酒,这是第一次,自然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喝,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然是不能喝了。温寻暗暗地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决定以后再也不让贺易之喝酒,即便是要喝,那也要和他喝。   贺行之在阳台差点要被言怀瑾烦死了,正准备进行暴力镇压,就见贺易之走了过来。他捻熄了手里的烟,看向贺易之。   贺易之对他勾了勾唇,上前一步,趴在了栏杆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言怀瑾对于他们两个的哑谜表示一窍不通,壮着胆子把贺行之拉到一边,“贺小六这是怎么了?我说你们俩到底在打什么机锋啊,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   贺行之提着嘴角对他笑笑,眼里满是对他智商的嘲笑之意,刺激得言怀瑾连怕他也不顾了,伸手就要来掐他,“快说!小爷就是智商不够怎么了?智商高了不起啊,快说!”   直到贺行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言怀瑾才猛然惊觉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立刻放开手,一蹦离他远远的,这简直就是在老虎脸上去拔毛啊,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言怀瑾暗戳戳地躲到了贺易之的旁边,跟着他一起往外面看,一边打哈哈,“啊,哈哈,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月亮好圆,六儿你说是不是?”   贺易之连看都没有看他,趴在栏杆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言怀瑾心头一抖,战战兢兢地转头去看贺行之,贺行之又对着他扯了扯嘴角。他立刻转过头,对着还未黑透的天空默默叹气,他果然是命苦,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爱整他的哥。看人家对贺易之这个弟弟多么的温暖,就像三月的太阳,对他却像数九寒冬一般,逮着机会就要压迫一下,真是好悲惨。   贺行之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拎开,“去找大哥他们。”说完就占据了他原本的位置,还转过头来看他,眼神里满是“你为什么还不走”。   言怀瑾瘪瘪嘴,默默地走了,算了,他深明大义,不打搅人家的二人世界,月光如此的好,适合调情。   贺行之对言怀瑾脸上古古怪怪的表情只有一笑,不知道他心里又跑偏到哪里去了。转头在贺易之肩膀上拍了两下,他也往栏杆上一趴,却没有开口。   贺易之垂着眼睛想了很久,才轻笑了一声,声音轻得像是拂过耳畔的风,“我还是不想见到他,觉得在他面前连话都不想说。”   贺行之皱了皱眉,转头看着他,没有出声。   “要对他笑出来很难,”贺易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食指,侧脸看着哥哥,“我看到他就会想起之前的事,更别说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所以我借口头晕逃出来了。”   他拧了拧眉,斟酌着用词,“哥,我觉得,我……呼……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我真的觉得很生气,但是我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出来,我原来觉得只要我可以守在他身边,他早晚会回来的,但是越久我就觉得越没有希望,他根本就不是安于现状的人。”   贺易之咬了咬唇,“我之前一直觉得我很了解他,但是现在我又觉得我从来没有看清楚过这个人……哥,我觉得他很可怕,我想要离他远远的,好让自己可以理智一点,但是又害怕他真的就这么消失了……”他猛地止住,迅速地转头看着阳台下面黑暗的地方,皱紧了眉头。   贺行之丝毫没有对此表现出意外,要是贺易之真的这么容易就忘了温寻,他才要考虑自家弟弟是不是真的哪里不对劲了。他平静地看着贺易之的侧脸,语气甚至是轻松的,“继续。”   贺易之十根手指头都绞在了一起,“但是我不想原谅他,如果真的可以原谅,我那时不会和他分手。”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额头抵在手上,“他变得太快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三番五次回来找我,我以为我们已经结束了,所以我想我可以用剩下的漫长时间来忘记他。”   贺行之将头转回来,看着渐渐升起的月亮,“那你觉得你现在应该怎么做?”   贺易之摇了摇头,表情出现了片刻的茫然,然后又挣扎起来,“我害怕见到他,但是又想见到他。”   贺行之磨了磨牙,觉得现在就想冲出去把温寻人道毁灭了,他压下心头的不快,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平淡,“那你觉得这一点点的舍不得,可以让你忘掉之前的事吗?”他刻意地强调了一下一点点这个词。   贺易之果断摇头,“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温柔      “那就对了,”贺行之语气轻快起来,“既然你是不可能会原谅他的,那么又何必纠结他是走还是留呢?他走,也不过是与你之前对他的预估一样,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忘记他,而如果他不走,你就更加不用愁了,左右你都不会和他在一起,便是对他和颜悦色一点,就当做是每天和点头之交的邻居问个好,对你也没有什么影响。这种花花公子,还能指望他能够有多大的耐心不成,只要时间一久,他自然就放弃了。”   说完他又讽刺的一笑,“更何况,他不过就是求而不得,所以虚荣心作祟而已,你对他多一点好颜色,他对你的兴趣便会削减几分,指不定他现在已经在想什么时候走的事情了。”   贺易之脸色被掩在夜色里面,有些晦暗不清,过了半晌才听他“嗯”了一声。   贺行之也不指望他听了他这么一通胡扯就能把温寻给忘了,反正他不过是想给那个渣添点堵而已。而且,感情这个东西嘛,还真是堵不如疏,整天藏着掖着,倒不如放到太阳底下去晒一晒,说不定哪天一个激灵,觉得这张脸实在令人生厌,一下就给放下了呢?   他跟着贺易之在这里晒月亮,言怀瑾一个人在大厅里乱转,也没有找到贺敬之他们的影子,最后还是又蹭回了阳台,看他们两个人相对无言,趴在一旁撇了撇嘴,看吧,还是要有小爷在的地方才热闹啊。你们两个死人脸在这里能聊出什么来?哼。   贺行之正在想怎么才能多给温寻添点堵,眼角一瞄,就发现了某个跑回来送死的人,唇角一勾,笑了。   言怀瑾一抖,把身上的西装裹了裹,“我说你们两个人在这里吹风不冷吗?”   贺行之一把搭在他的肩上,把言怀瑾吓得又是一抖,差点没哭出来,又哪里惹到他了?   看着他那没出息的小样儿,贺行之无言了片刻,在他脸上拧了一下,就是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想欺负他。   贺易之回头看了他们俩一眼,笑笑,转身拉着他们往里走,“人家是请咱来吃饭的,站在这里算个什么事?”   言怀瑾如释重负,急忙蹭到贺易之的另一边,把自己和贺行之隔离开来,叽叽喳喳地开始讲其他的事情,唯独不敢再看贺行之一眼。   贺行之眼神一暗,走在贺易之的另一边,微笑着没有说话。   贺易之完全的心神都还在他哥刚才的胡扯上,对于二人之间有些古怪的气氛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三个人就这么在言怀瑾的聒噪中回到了大厅。   刚才还遍寻不着的亲友大军,此刻正围在贺家老爷子旁边,言怀瑾急忙逃了过去,蹭着贺老爷子开始撒娇卖痴,逗得老爷子哈哈大笑。   贺易之毫无所觉地跟上去,被贺老爷子摸了脑袋。   大厅中心,温爸已经开始说话了,下面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虽然这次是以温妈妈和温寻的生辰为借口,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怕是温家开始入驻京城的预防针。所以这次只要受到邀请的人,全部都来了,虽然温爸和京城的温家当年决裂了,但是毕竟还流着一样的血,谁说温爸会不会某天就回去了呢?而且就凭着温爸当年白手起家,现在在H市创下这么大一份儿家业,现在只要稍对温家表现出一点软化,想必H市温家就成京城温家了。   而温寻也的确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虽然当年温家的老爷子不喜欢他母亲,但是老人家嘛,年纪大了就尤其喜欢这些小一辈的,更何况是这么优秀的孙子。   温寻是小辈,现在也只能站在下面,温爸上去的时候一眼神威胁他老实一点儿,但是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温爸刚刚站上去,第一句话还没说完,温寻就偷偷地溜过来了,还很厚脸皮地跟贺老爷子问好,一边对贺易之笑得满面桃花。   言怀瑾撇了撇嘴,悄悄地在贺易之耳边说了一句“眼角都要飞起来了”,旁边的人轻笑一声,他瞬间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分明的记得刚才贺行之还在贺容之的旁边,中间与他隔着一个人呢,怎么这会儿又跑这儿来了?   贺行之朝身后努了努嘴,言怀瑾转头看过去,看到贺易之去拿酒的背影。他又看了一下笑得十分虚伪的贺老爷子,心里一转就知道,贺小六这是被支开了。   他摸了摸下巴,嘛,虽然在人家讲话的时候这样很不礼貌,但是是他儿子先到处跑的,嗯,不关咱的事。又不动声色地转了回去,看着温寻被贺老爷子缠住,眼睛直往贺易之那边飘,却又不得不含着笑回答他的话,脸上的表情颇有些精彩。   言怀瑾瞬间就忘了身边还站着贺行之的事,开始兴致满满地看起戏来。   温爸在上面也没有说多久,下来就要带着儿子去敬酒去,但是下来却发现他早已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心里无语了一下,转身往贺老爷子这里一看,果然,那个逆子正在嬉皮笑脸地讨好别人的爷爷。   他在心里“哼”了一声,骂了一声“白眼狼”,端着酒杯就过去了,和贺老爷子一番问候之后,伸手把赖皮糖一般的温寻拉走了。   温寻犹不死心,频频回头看贺易之,但贺易之正和言怀瑾在说话,连眼角的一丝余光都没有分给他。   要不是现在有这么多人看着,温爸真想给他两下,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温寻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老爸的低气压,看着贺易之端着一杯酒慢慢地抿,然后有人向他敬酒,半杯酒液瞬间就下去了。温寻心里一紧,转身就想过去,被温爸一把拉住,“干什么呢?”   他看着贺易之的方向,没有回答温爸的问题,却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刚才就喝了一杯,就说自己头晕了,现在还敢和别人喝?他又瞪了一眼贺易之旁边的言怀瑾,知道他不能喝酒,不会拦着他吗?   言怀瑾被瞪得莫名其妙,但是一看目光的主人是温寻,炫耀一般的把手放到了贺易之腰上,还朝他挑衅的笑笑。   温寻收回目光,觉得贺易之一定不能和这种人在一起。   言怀瑾满意,转头跟贺易之邀功,你看我多厉害,温寻知难而退了吧?   贺易之无言的把他还放在自己腰上的爪子拍掉,觉得之前自己拒绝他的提议十分的正确,这个样子简直就像傻逼。   言怀瑾深觉自己的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轻哼了一声,又往温寻的方向瞪了一眼,觉得自己真是为贺小六操碎了心,简直就像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却被孩子怪穷的可怜妈,真是忍不住想要抹一抹眼泪。   贺易之默默地离他远了一点,并估测着自己和贺行之之间的距离,要是言怀瑾现在扑上来有没有可能迅速地把言怀瑾塞给他。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炽烈,原本还在跟人说话的贺行之侧了侧脸,往他这边看了一眼。这种场景以前经常出现,只要一个眼神,贺行之就明白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果然,他就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蹭过来继续对他动手动脚的言怀瑾就被贺行之拎走了,临走之前还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贺易之摸了摸鼻子,一点都没有愧疚的意思,果然拿哥哥来对付他最合适了。   有资格被温家请来的也不多,敬了一圈的酒也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温寻很快就从温爸手里解脱了出来,非常迅速地蹭到了贺易之身边。   贺易之想着之前老哥对他说的那些话,勉强提起嘴角对他笑了笑。   温寻激动了一下,关切地看着他,“我看到你刚才喝酒了,有没有不舒服?”   贺易之一愣,才想起刚才自己好像是用了这么个借口,随意地点了点头,“还好。”   温寻手上还拿着一杯酒,他不自觉地晃了晃,抿着嘴唇又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只好抿着手中的酒。   两个人尴尬的沉默了一会儿,见贺易之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温寻开始没话找话,“那个,其实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贺易之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想,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的生日。   温寻顿了一下,又想起贺易之应当是知道自己生日的,因为去年的时候他在外面和那些人鬼混,没有回去,但是贺易之等了他一晚上,他早上醉醺醺地回去的时候,发现贺易之正在收拾桌上的饭菜,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动。   或许前几年也是这样,只是他没有看到,所以不知道罢了。   温寻突然有些哑口无言,又想扇自己一巴掌,什么不提提这个,这不是说来添堵的吗?   果然,贺易之的脸色沉了一下,虽然原本就不怎么好,看得出明显的不耐,但是现在却带着嫌恶。   温寻心里一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道歉,最后也只有垂着脑袋说了一句“对不起”,在心里把刚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自己给掐来掐去,恨不能把刚才说出去的话给吃回来才好。   贺易之没有说话,温寻只看得见他握着酒杯的手,根根如玉,映着金黄的酒液,显得更是修颀漂亮。   气氛凝滞了半晌,直到贺易之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是一句如同叹息一般的“没关系”。   温寻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死死地看着贺易之脸上的表情。   贺易之垂眼看着手中的酒,脸上全是云淡风轻,但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将温寻整个人从极重的束缚中解脱了出来,他抬眼看着温寻的眼睛,眼里缓缓涌出笑意,“没关系。”   他眼里的笑太过明亮,以至于温寻分不清那究竟真的是笑,还是其他什么情绪。   但那时的温寻,已经被那个如同昙花一般的笑蛊惑了,哪怕是那时贺易之真的口是心非,他也甘愿被他欺骗。   温寻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在原地怔愣了半晌,才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贺易之,连出口询问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想,就这样就好了,哪怕是我的幻觉,也让我先开心开心。   贺易之抬手将杯里的酒液全都含进口里,慢慢地咽下去,感觉醇厚的酒液一点一点地顺着食道滑进去,像是渗进了他的心里,将他从小被压制了多年的恶劣通通唤醒。他感觉到自己弯着嘴唇笑,连眼神都被牵引着变得温柔起来,他听到自己说:“温寻,真的没关系。”   他想,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虚伪。   因为他心里明明想的是,温寻,其实我真的很讨厌你。 作者有话要说:   ☆、转变      直到那天的宴会结束,温寻都还觉得很不真实,就像是原本仰望着的东西,觉得已经无望了的东西,突然自己落进了他的手里。   他整夜都没有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了贺家的大宅,想要见贺易之。   但贺易之没见到,却是被他的那些护短的哥哥姐姐们围攻了一遍,温寻想着昨天贺易之说的话,高兴还来不及,压根就没把他们的挖苦听进去,整个过程眼睛就放在楼梯口了。   贺行之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建议有些失策,看温寻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是一刻片刻就会放弃的啊,而贺小六之前对这个家伙用情那么深,要是这一次一个不小心就原谅了温寻,他还不得被气出血来。   这么一想他就越发看温寻不顺眼了,摆出了送客的姿态,“多谢温少爷的惦念,但是十分不巧,易之现在不在。”   温寻微微挑眉,不在?骗谁呢?昨晚贺易之回的是贺家大宅,今早又没人见他出去,怎么会不在?   贺行之还待要编出一些话来膈应一下温寻,贺易之就十分不配合地从楼上下来了。他整理着袖口,看着下面齐刷刷盯着他的眼睛,怔愣了一下,正准备开口,就发现了被哥姐们围攻的温寻。   贺易之心下了然,勾起唇角对温寻笑了笑,慢悠悠地继续整理衬衣的袖口,仔细地将袖扣别好。   贺行之心里一突,心想别是被我猜中了吧?贺小六要是真的就这么简单就被温寻给骗回去了,看他不好好地抽他!   贺易之慢慢地走下来,神色平静,眼皮抬起来与贺行之对视的时候,对他抖了抖眉毛,然后又是一笑。   众人皆瞠目结舌,笑了!这还是他们的贺小六吗?唯有贺行之心头大定,原本已经半站起来了,心里转了一个弯,又慢悠悠地坐了回去,甚至还颇为闲适将两腿交叠起来,四平八稳地喝了一口茶。   贺家的这几个都是看着贺行之的脸色行事的,此时看着他都不急,自然也是压下了心头的疑惑,全都将心放回了肚子里,由着温寻迎了上去,看着他几乎要将脸笑烂了一般。   贺容之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家里那只摇头晃脑的小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在周围人的瞪视下,又默默地捂紧了自己的嘴。   温寻走到贺易之身边,身后无形的尾巴使劲摇,就差伸出手来像伺候老佛爷一样,让贺易之扶着下来了。   贺易之无视了他殷切的表情,非常地不解风情,“温少爷有事么?”   温寻被噎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调整了回来,“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是……想问问你,今晚有时间吗?”   贺易之转身看他,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一抑一扬都好似带着惑人的意味。   温寻不自觉就有些紧张起来,“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一起吃一顿晚饭……”贺易之眨了眨眼睛,没有一丝表示,温寻觉得自己的心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一般,生怕他说出拒绝的话来,所以又飞快地补充道:“要是今天不行的话,明天?或者你说你哪天有空……我……”   贺易之笑笑,打断他的话,“好啊。”   温寻一愣,脑子里其他的话全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不敢置信地看着贺易之,想从他脸上看出是否有开玩笑的痕迹。   贺易之却没有再看他,转眼看向贺行之,开始谈公事。之前他们都跑了,留他一个人在这里,他实在是分-身乏术,现在还留了一大摊子的事。   其他人见贺行之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自然也没有抗议,各自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只有贺容之一个人无所事事,在贺易之身边蹭来蹭去,和贺易之比起来不像是他的哥哥,倒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温寻瞬间就有些吃味,贺易之在他的亲人面前,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他追过来这么久了,连贺易之的边都没有沾到过,这些人却一个个地和他搂搂抱抱的。他磨了磨牙,特别是那个言怀瑾,和贺易之一直不清不楚的,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他却一点也不敢把这些不满表现到脸上来,只有默默地咽下去,然后作出一副笑脸来,在贺易之的兄长们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厚着脸皮待在这里。   既然贺易之没有说要他走的话,那他就当没有看见,能在这里蹭多久是多久。   贺易之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节奏,一边吃早饭一边和贺行之讨论事情,早已把当初学过的餐桌礼仪不知扔哪儿去了。   贺行之本来是准备今天和他一起去公司的,但是他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在贺易之起身准备走的时候,借口今天有点不舒服,留在了家里。   贺容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吗?还说要去找言三来着,怎么又突然不舒服了?他心思浅,张口就要提出疑问,贺敬之眼疾手快地往他嘴里塞了一个小包子,把他还未出口的话全都塞了回去,差点把他呛到。   等他好不容易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之后,温寻已经屁颠屁颠地跟在贺易之身后出去了。贺容之端起桌上的豆浆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埋怨道:“大哥你干嘛啊?”   贺敬之优雅地擦擦嘴巴,漫不经心道:“没什么,看你吃得少,”说着还拍了拍他的脑袋,“小五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贺容之撇了撇嘴,埋头继续吃,之前想要说的话全部给忘光了。   贺行之端着杯子遮住自己弯起的嘴角,和贺敬之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贺容之毫无所觉,专心致志的把包子馅掏出来吃掉,然后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皮丢进贺敬之的碗里。   贺敬之不以为意,夹起来吃掉,眼角的笑透着狡猾。   贺容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今天他们都怪怪的?贺小六也是,刚才简直笑得脸上都要开出花来了,看着就觉得渗。啧啧。   笑得渗人的贺易之一直被温寻跟着,如影随形一般,他走到自己的车旁边,对着车窗弯起嘴角,才回头看着温寻,“温少爷开车来的吗?”   温寻果断摇头,开来了也当没有,看贺易之这架势,是要把他载出去啊,这种时候,怎么可以脑袋不灵光?   果然,贺易之笑着开口,“我正好要去公司,不如顺路把温少爷送回去吧?”   温寻求之不得,趁机得寸进尺,“就叫我温寻就好了。”他笑得真诚,心里却想着,叫我阿寻就更好了。   贺易之笑着拉开车门,没有说话。   温寻心里激动得不得了,盯着外面飞速后退的风景,一边寻思着该说些什么,说公事的话,显得太不解风情,说感情的事的话,未免又戳以前的伤口,而贺易之的事情,他实在是了解得太少,也不知该和他说什么才能引得起他的兴趣。   最后还是贺易之先开了口,说的却还是公事,虽然现在贺易之现在愿意见他了,甚至还对他笑,但总是显得很疏离,就像两个人真的只是刚刚才相识,把他当作温家的少爷来对待。   就像他的称呼一样,冷淡而疏远。   但是贺易之愿意同他说话,温寻就觉得很开心,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他。   贺易之仍是带着淡淡的笑,多半时间是他在说话 ,而贺易之只是偶尔地插上两句,也只是礼貌性地回答,或者是询问两句。温寻心里却觉得这是他这数月来最高兴的时候,比昨晚贺易之说不怪他还令他欣喜若狂。   车开到贺家的公司楼下,贺易之才恍然大悟一般,面带歉意,“不好意思,一时习惯就开到这里来了,温少爷是要回哪里?我送你。”   温寻简直求之不得,不管是贺易之没有想起来还是怎么的,反正他是故意没有提醒贺易之的,现在更是打蛇顺竿上,“不用了,正巧要谈一个项目,不如今天就顺便了吧,我叫人把文件送过来。”   贺易之愣了愣,他的确是故意没有问的,却是想把温寻扔在这儿,让他自己回去。他一点也不想知道温寻究竟住在哪里,或是被他以礼貌为名请进去喝茶,即便是刚才温寻坐在他旁边,都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但他明显低估了温寻的脸皮。贺易之也只有勉强保持着笑容,把赖皮糖似的温寻领了进去,还要接受前台的姑娘们的目光洗礼。   贺易之觉得温寻还没有厌烦,他自己就要撑不住了。   所幸大门到电梯的距离并没有多远,很快那些亮晶晶的目光就被隔绝在了外面,贺易之觉得有些烦躁,看身边的温寻越发不顺眼起来。   这个人就是所有烦心事的来源,贺易之在心里狠狠地拧眉,觉得情绪已经堆积到了极限,几欲宣泄出来。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贺易之微微皱了皱眉,把它掏了出来,小信封上面显示的是“哥”。他心里的焦躁被安抚了不少,动了动手指点开。   贺行之简直对他了解到了极点,几句话就将他心里的烦躁安抚了下来。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把手机揣回去,脸上的笑容真实了不少。   温寻却是对这条短信脑补了不少,那边的人是谁?竟然让他这么高兴。   他并不是傻瓜,虽然对贺易之亲自带他进来感到很高兴,但是贺易之的情绪他还是能感觉到的,很明显收到那条短信之后,贺易之的情绪缓和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是愉悦。   温寻酸得牙都开始疼了,是言怀瑾吗?或者是哪位仰慕他的大家闺秀?还是远在H市的宋书阳?   以前他是没有注意,现在宋书阳当初的行为却是一点也瞒不了他,没有哪个朋友会像宋书阳那样。   他喜欢贺易之。   这件事让温寻心里更加的不舒服起来,以前贺易之在H市的时候就和他走得最近,而且宋书阳言语之间对贺易之的了解,让他觉得嫉妒得发狂。   但他丝毫也不敢表露出来,因为当初是他自己的错,他没有立场去吃贺易之朋友的醋,而且贺易之也并没有和宋书阳有什么其他的关系。   这条短信却让温寻觉得不安起来,以前贺易之和宋书阳再好,也只是一般的友情,而且贺易之现在和宋书阳也已经没有太多联系了。而这个发短信的人,却可以轻易地改变贺易之的心情,这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他频频转头看贺易之,但他脸上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唇角的笑一直没有消下去。温寻不禁脱口而出,“怎么?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贺易之唇角的弧度稍敛,但眉眼之间仍可看出笑意来,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抬头看着LED灯上的楼层,明显一副不愿再说的模样。   温寻心里一堵,咬住嘴唇,没有再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醋了   温寻的助理很迅速,他在贺易之的办公室里,屁股还没坐热呢,助理就急哄哄地冲进来了,把文件小心翼翼地交到了他手中。   正准备再和贺易之多说两句废话,培养一下感情的温寻,差点没用眼神把气喘吁吁的助理给钉在墙上去。怎么这么没眼色,不知道他要多蹭点时间和贺易之单独相处吗?这么快赶过来,是嫌名太长了吗?   助理哆嗦了一下,暗道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我欺。   但是送都送来了,助理总不能再把它给带回去,再慢慢地爬过来,要是贺易之不在这里,温寻一定会让他过个几个小时再来,但是贺易之就在这里明晃晃地杵着呢。他也只有黑着脸,把文件接了过来,并对面前的助理嗖嗖的放冷气。   助理决定以后再也不相信特助的话了,并在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是谁说的这份文件十万火急,要是迟了一分就剐了他的皮的?所以这种在背后放冷箭的人最可恶了!   贺易之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二人之间奇怪的气氛,微笑着站起身来,“是在这里谈还是去会议室?”   温寻张口就道:“就在这里吧,”说了他才觉得自己这个语气有点太过于激动了,咳了一声平静道:“搬过来搬过去的也麻烦,不如就在这里好了,咱俩就不用讲那些虚礼了。”   贺易之从善如流地坐下,至于他后面的那句话,他就当没有听到好了。   温寻眼神一凛,小冷风嗖嗖的直往助理身后钻。助理这次学聪明了,急忙找理由在脚底抹油,坚决不要在这里刷温少爷的仇恨值。   “啊,那个,”助理一拍自己的脑袋,一副恍然的样子,“张特助刚才说找我有急事来着,光想着给您送文件,我都给忘了。”   温寻抛给他一个“干得好”的眼神,然后克制住自己嘴角的笑,严肃地挥了挥手,“去吧。”   助理如蒙大赦,急忙逃之夭夭了,再在这里待下去,他怕自己真的就要提前去见马克思了。   但是在他的脚还没成功踏出去的时候,贺易之的声音传了过来,助理背后一寒,觉得自己这次真的要在劫难逃了。   贺易之语气闲适,还带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温暖了,“麻烦出去的时候,帮我把徐特助叫进来。”几乎是让助理和温寻的心瞬间就拔凉拔凉的了。   助理欲哭无泪地点了点头,原本轻快的脚步瞬间变得沉重起来。完了,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家少爷凉飒飒的目光了。   特助先生很快就推门进来了,一点也没有给温寻找理由的时间,而且显然他还记恨着上一次温寻忽悠他的事,这次一进来就开始讲公事,十分的精英,不到十分钟,就把这次要合作的案子捋得一清二楚,而且表示了他们对这个案子的态度。   温寻本来只是想找个借口蹭到贺易之的公司来,趁机想和他多相处一下的,特助公事公办的态度让他瞬间有些无语。他虽然个人生活过得比较混乱,但是公事和私事还是分得很清楚的,在助理分析案子的时候就把手上的文件大致看了一下,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二人就这个案子争论了许久,贺易之就坐在一边没有说话,知道后来两个人还是争执不下,他才开了口,拍板定论,选择了妥协。   温寻一怔,他在这里和贺易之的特助掰了这么久,故意说了很是苛刻的条件,就是为了能在这里多看贺易之几眼,但他就这么同意了是几个意思?   贺易之笑得温文,“温先生和温少爷初次来京,就算是易之为伯父接风了。”   温寻眼神一动,虽然自从昨天之后,贺易之一直都在笑,但是他还是觉得心口像是被这个笑给撞了一下,让他的心绪都开始不宁了,心底像是绽开了一朵花,愉悦得连灵魂都要漂浮了起来。即使贺易之还是以那么疏离的名号来称呼他,他却觉得天底下再没有哪个字比这更能让他觉得欣喜了。   他忍不住傻笑了一下,“不用这么客气,还是按徐助理说的那样吧,我们初来乍到,还要多多倚仗易之呢。”   反正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贺易之自然是一点意见也没有,能够大宰温寻一次,他又何必手软?白花花的银子谁不喜欢。   谈完之后,温寻还是赖着不想走,贺易之也不开口赶人,就让他在自己办公室里待着,左右不是被他多看两眼,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指不定他多看两眼,就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自己就走了呢。反正温寻之前不也觉得他很无趣吗?他现在也很无趣,新鲜感一过了,自然就滚了。   他从抽屉里摸出一支钢笔来,昨晚心里的恶劣又一点一点地冒了出来,眼角的余光正好瞄到温寻,贺易之在心里勾了勾唇角,若是他并没有就此知难而退,那么他也不介意以牙还牙。   看谁狠得过谁。   温寻正坐在沙发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贺易之,突然觉得后背一凉,他抬手摸了摸后颈,觉得应该是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得有点低。但是看贺易之西装革履的样子,他又觉得这样的天气,还穿成这样,的确是需要把空调开低一些。   他伸手在自己的胳膊上摩挲了一下,没事,一切为了媳妇儿,即便是挨一下冻又怎么了?   又看了贺易之一会儿,摸了摸肚子,暗道外边那位女助理还是没有前台的小姑娘们敬业啊,当初他在楼下守的时候,前台的茶可以一杯接一杯的,现在他都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了,连片茶叶都没有看到。   昨晚太激动了,今早也没好到哪里去,急着来去找贺易之,他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现在脑子里一停下来,就感觉到肚子发出的抗议了。温寻往沙发上靠了一下,觉得现在他也不奢求什么了,即便是给他来一杯水也好啊。   温寻偷偷地在贺易之办公室里瞄了两眼,里面的摆设十分的简单,除了贺易之的办公桌,和招待客人的沙发之外,就只剩了一个书架,上面只有密密麻麻的书和文件,墙角还有一盆绿油油的植物,温寻磨了磨牙,哦,还有办公桌上那瓶刺眼的花。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连一杯水都没有,除了贺易之手边的那一杯。   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略苦逼,自从到了京城之后,就一直在贺易之这里吃瘪,现在更是沦落到连出去买个早饭都不敢了,害怕出去了贺易之就不让他进来了,哪里还有当年的风骚。温寻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却是一点也不敢表现到面上来,保持着一脸的淡定。   现在哪里还敢骚?他真是恨不得能够把之前的那些混账事全都用橡皮擦擦掉,或者就像电视里那样,回到他和贺易之刚刚认识那会儿,他一定会好好地珍惜他。但是哪有那样的好事,即便是他现在后悔得快要想把自己给掐死,他和贺易之之间的关系也不能再倒回去。   温寻的小动作全都被贺易之收进了眼底,他也就当做没看到,继续埋头看自己的,让温寻一个人去愁肠百结。   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贺易之翻文件的声音,温寻看了很久,也没能从贺易之脸上看出一朵花来。待久了之后胆子就大了起来,先是试探着在贺易之的办公室里转了转,见贺易之没有什么反应,就开始在他的书架上找书看,顺便暗戳戳地找之前那位神秘的送花人送来的东西。   之前听助理小姑娘说贺易之会把礼物收藏起来,让他吃了很久的味,但是书架上的东西很多,他也分不清到底哪些是那个人送的,哪些是本来就摆在上边的。   所以这么看了一圈下来,温寻非但没有看出什么来,反而又喝了一肚子的醋,看什么都像是别人送的,连一本书的名字也能看出暧昧来,着实把自己给堵得不轻。   贺易之毫无反应,让他自己去脑补,反正这件办公室他们家的兄弟姐妹都坐过,个人有个人的喜好,什么东西都有,比如喜欢拈花惹草的贺敬之,或许就会在这里放上一些不好说的东西。要是温寻看到多想了什么,那也和他没有关系不是?   温寻又添了一肚子的气,顿时连没吃早饭也忘记了,想拂袖而去,又实在没有那个骨气,只好气呼呼地继续看下去。书架上果然物品丰富,连开始掉色的情书都有,偏偏上面没有写收信人的名字,让想要看又不敢碰的温寻心里痒得抓心挠肺,看着粉粉的信封暗暗运气。   真是越看越心塞。   但是温寻明显低估了书架的物种多样性,犹不死心的他又继情书之后,找到了写着告白的句子的书,写在扉页上的带着少女情怀的短诗……真是,连血都要怄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觉      越看越心塞,温寻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上,气哼哼地又坐回了沙发上。他张了张嘴,想要问贺易之这些是谁送给他的,但是又害怕贺易之觉得自己是在干涉他,或者破坏了这得之不易的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满腹的话堵在喉咙,温寻郁闷地用手支住下巴,又开始盯着贺易之看。   被人这么无缘无故的用炽热的目光看着,饶是贺易之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也觉得着实有些吃不消。他无奈地放下手里的文件,勉强勾起嘴角,“温少爷有没有兴趣到处看看?”   温寻受宠若惊,立刻就点头,未免贺易之随便找个人搪塞他,他还飞快地提了要求,“如果是易之一起去的话,我感到很荣幸。”   贺易之嘴角不易察觉地抽了抽,勾出一个笑来,“好啊。”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就不要怪我了啊。   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袖口,对温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温寻高兴得差点连北都找不着了,屁颠屁颠地跟在贺易之后面转。坐在办公室外面的助理本来还觉得有点困,正想找个机会摸个鱼,旁边的门就打开了,吓得她立马就直了直脊背,装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来。等看到里面出来的人的时候,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一口气还没出完,就看到了紧随其后的贺易之。   她惊了一下,连做样子都忘了,直愣愣的盯着贺易之,深深地觉得今天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出来的,或者昨天晚上下了红雨,不然之前连见都不肯见温寻的贺总,为什么今天非但让他在自己办公室里待了这么久,现在还亲自带他在公司里转?   助理觉得,这个世界真的玄幻了。她目送着贺易之和温寻的背影远去,听着自己往常冷漠的总裁以一种颇为温柔的语气跟温寻交谈,顿时睡意烟消云散,飞快地打开了讨论组,开始跟楼下的小姑娘们爆这个巨大的料。   等到贺易之带着温寻慢慢往下走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是以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看着他和温寻,特别是某些以前和温寻还混得比较熟的小姑娘,都开始对温寻挤眉弄眼的。   温寻看到前台小姑娘颇为凶残地对他比了个“请吃糖”的口型,心里面觉得略苦逼,他现在连贺易之的身都还没近着呢,请什么糖?   贺易之泰然自若,甚至还对着他们笑了笑。看热闹的人齐齐一抖,觉得今天要么是他们神经有些不正常,要么就是总经理出门的时候忘了吃药,真是非常的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目送他们远去,齐齐地感叹了一句,爱情可真是奇妙啊。   走到公司大门,贺易之停住,转身看着温寻。   温寻心里一凛,心想难道他把我带到这里来的目的是要送客吗?心里飞快地开始想赖在这里的理由,要么就再想想有什么案子可以再和贺家合作一下?不然就假装现在有点不舒服?   他眼睛转了转,找个什么姿势装一装柔弱才好,或者是找个什么东西不小心绊一下,最好是要倒在贺易之身上才好。   还没等他寻找好目标,贺易之就笑着问他,“温少爷初次来京城,可还有哪里不习惯?H市和这里的气候差异大,要小心身体啊。”   他愣了愣,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贺易之带着更温柔的笑说道:“我近几年也没有在京城待过,也不知道究竟变成什么样了,左右今日无事,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请温少爷和我一起四处逛逛?”他脸上的笑实在是太晃眼,映着外面的阳光,连身侧细小的灰尘都仿佛闪着光。   温寻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金馅饼给砸到了,几乎就要幸福得晕过去了,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只恨自己没有多出一个脑袋来,点上双倍的头。   贺易之又笑了笑,转身就往外走,唇角的笑意更深。   这一天下来,温寻就觉得仿佛是自己在做梦一般,自从回去了之后再追来,他就没有再幻想过能够有这样的待遇,之前贺易之只好对他有一个稍好的脸色,他都觉得欣喜若狂了。而今天的贺易之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似乎是把之前的笑全都放到了今天来。   美好到有些虚幻,反而让温寻心里生出了几许不安来,贺易之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过反常,即便是在他们最好的时候,也没有见他这样笑过。   温寻安慰自己,他昨天晚上都亲口说了原谅他了,既然是原谅了,自然要和以前的态度不一样了。   但是心里的不安还是笼罩着他,让他从不辨东西的喜悦中脱离了出来,抬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贺易之。   贺易之低垂着眉眼,仔细地切着面前的牛排。顶上的灯光柔和地照射下来,打在贺易之的脸上,黑长的睫毛铺下一片小小的阴影,显出了几分温柔来。   温寻心中一动,几乎就要把心里的疑惑脱口而出。   贺易之抬眼看他,嘴角勾出完美的弧度,这个动作他越做越熟悉了,“怎么了?不合你的口味吗?”   温寻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埋头在牛排上切了一小块下来,将喉咙的话咽了下去。   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这种仍带着几分血腥的东西。   贺易之对他的爱好十分了解,相信这个他不会不知道。   温寻将犹带着血丝的肉块放进嘴里,和着红酒囫囵咽了下去,面前的贺易之动作优雅,淡色的唇一开一合,被红酒染上了几分妖冶之色。   他心里的热度不知怎的就降下去了不少,至少发烧的脑袋是清醒过来了。之前贺易之一直就是一副厌恶他的样子,哪怕是见到他都不愿意,却在昨晚突然就转换了态度。   不但一反常态的对他笑了,还说原谅了他,而且今天还对他这么好,要是昨天没有看出什么来,是他对于这个巨大的惊喜没有回过神来,而今天也一直还沉浸在里面,没有思考过,贺易之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从来就没有奢望过贺易之可以这么快就原谅他,他之前打的主意是缠着贺易之,至少不要让他身边出现其他人,再慢慢地消除贺易之心中对他的恶感。昨天晚上突如其来的惊喜,几乎让温寻高兴得快要疯了,以至于今天一整天都头脑不清醒,直到现在,他才觉出了贺易之态度的转变之快。   事出反常必有妖。   温寻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觉得心一下子凉了下去。   贺易之悠然地擦拭了一下嘴唇,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温寻看着他脸上不似作伪的关心,半晌才摇了摇头,对他笑笑,“没事。”只要你高兴,那我就陪你演戏,怎样都可以。   贺易之狐疑地眯了眯眼睛,却也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心里暗暗地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露了馅。他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在温寻这个见惯了虚与委蛇的老油条面前实在是没有什么优势可言,说不定哪个表情就让温寻起了疑心。   但很快他就松开了眉,管他有没有疑心呢,反正他的最终目的就是让温寻自己离开,要是他发现了也没什么,省得他再去费心思。   两个人心思各异,一顿饭吃得面和心不和。   最后贺易之要送温寻回去,温寻看了一下左右,提议道:“这里离你公司不远,咱们走回去吧?正好消消食。”   贺易之扬眉,走回去?   温寻笑笑,“你不是还要回去加班么?今天浪费了你这么久的时间,又要熬多久的夜?”   贺易之一愣,“没什么,明天哥会来帮我。”   温寻又被噎了一下,张口就想问是哪个哥,是不是言怀瑾?但是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改为揽着贺易之的肩膀往前走,坚持道:“走吧,你看你,整天都待在办公室里边,身上都没什么肉,”说着他就像没有注意到贺易之全身的僵硬一般,玩笑着捏了捏他的肩膀。   贺易之忍了又忍,才没有把他的咸猪手从自己身上拍下去,只有勉强笑了笑,故作不经意的往旁边迈了一步。心里把温寻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还要故作大方,“那就走回去吧。”   他突然觉得,这个主意也不是很好,今天晚上有必要和哥哥好好地讨论一下,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温寻知难而退。   温寻被他躲避的动作刺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把手收回来,率先往前面走了一步,掩盖自己刹那间有些变形的小脸,一边却语气轻松地和他开玩笑。直到觉得自己的表情调整回来了,他才又放慢了脚步,和贺易之走到同一条线上。   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路旁建筑上绚丽的灯光落到贺易之脸上,明明暗暗,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嗡嗡嗡:   温寻(心碎欲绝):“媳妇儿你居然欺骗瓦的感情!!!!”   贺易之(笑得温柔):“嗯。”   温寻(深吸一口气):“没关系,媳妇儿,你继续,只要每天对我笑笑就好!”   贺易之(——):“……”   阿邈(甩尾巴):“所以说你就是为了博美人一笑是吧?”   温寻(一脸骄傲):“当然……不是,是为了让媳妇儿原谅我呀嘤嘤嘤……”   贺易之(——):“……”   谢谢大南瓜还有将息令妹纸的地雷,呜呜呜……请收下喵的后颈肉~ ☆、决绝   温寻迟疑了很久,越走越慢,最后在贺易之身后站定,望着他的背影。   贺易之往前走了好一段路,才发现他并没有跟上去,转身疑惑地看着他。   他没有看贺易之的眼睛,垂眼看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易之脸上的表情渐渐沉寂下去,最后化作了满脸的漠然,他突然觉得心头的压迫全都随着这个动作而烟消云散了,随意地将手插-进裤兜里,如果不是身后没有可以倚靠的东西,他一定全身都靠了上去。   温寻并不是傻子,他也没想着可以逗他多久,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他在心里还小小的自嘲了一下,自己果然是没有演戏的天赋,比不上温寻之前,在外对别人温言细语,回来又可以对他笑得坦然。   也罢,这样也算是小小的以牙还牙了一次,反正他也没有再与温寻纠缠下去的意思,就算温寻没有发现,他也觉得挺没意思的,有着闲工夫和他在这里瞎晃,倒不如回去多睡一会儿觉。   贺易之心里的气一下顺了,看着面前的温寻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只轻轻地笑了一下,“既然温少爷已经发现了,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我们两个人之间实在也没什么话好说,就像之前分手的时候一样,大家都各退一步,好聚亦好散,这么纠缠下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温寻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贺易之顿了一会儿,又说道:“我的态度,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对于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我绝对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忘了,我的态度也不会再变,所以你也不用再坚持了。”他看着温寻,“至于昨天我说的那些话……呵,你就当做是对你的报复好了,可能温少爷也没怎么当真吧?”   温寻骤然抬起头来,似乎是开口说了什么,但是隔得有些远,贺易之没有听清楚,但是他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说实话,你这次这么执着,着实让我感到有些吃惊,但是也仅尽于此了。无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实在没有再和你纠缠下去的耐心了,也等不及你自己放弃离开了,”他看着温寻,目光里带着十分的认真,“言尽于此,请温少爷以后不要再说什么抱歉或者是喜欢我之类的话了,如果可以,易之也冒昧地想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与贵公司的合作事宜,会由我哥哥贺行之代谈。”   说完,他对温寻点了点头,径直从他身边过去了。   “等一下,”温寻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就说两句话,说完之后绝对再也不纠缠于你。”   贺易之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身,也没有开口说话。   温寻转身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上翘的眼角染上了几许绯红,旁边的建筑物上,绚烂的霓虹闪烁,映着他眼底的水光,一明一暗。   他勉强勾唇笑了笑,“第一句,昨晚的话我没办法不当真,第二句,无论你相不相信,我喜欢你。”   他的话音一落,贺易之毫不迟疑,抬脚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了温寻眼前。   温寻在原地站了良久,自嘲地掀了掀嘴唇,眼里含了很久的水光终于顺着眼角落了下来。身旁不断有汽车呼啸而过,他不禁想刚才从旁边过去的是不是就是贺易之的车,他现在坐在车里又在想着什么呢?是觉得终于把他甩脱了很快意,还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总之不会有舍不得。   是啊,他当初从H市离开的时候就那么干脆,连一点机会都没有给他留,将所有都斩断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他死皮赖脸的缠上来,说不定他现在和言怀瑾已经在一起了也说不定。   他是真的决心要离开他了,才提出的分手,可笑他当时还觉得贺易之无理取闹,分手之后没人管他倒来得逍遥。   可是最后放不下的那个却成了他,原本以为会马上回头的那个人,却是最决绝的那个。   他失魂落魄地往回走,手里握着手机,鬼使神差的就拨了出去,直到反应过来,他才发现自己不自觉间就打开了贺易之的号码。   急忙手忙脚乱地按掉,也不知道究竟拨通没有,贺易之有没有看到,心里此刻又是怎样在想,是不是觉得他十分的不讲信用厚脸皮,前一刻还信誓旦旦,后一刻就阳奉阴违。   呵,在贺易之心里,他的形象想来一直都是这样,贯会甜言蜜语,油嘴滑舌,嘴里说出的话没有一句可信。所以贺易之才对他现在的态度抱着那么大的怀疑么?无论他说什么,都觉得他是别有目的的,没有一丝真心在里面——即便是他已经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给他看了。   温寻手指无意识的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一遍一遍地看着上面的那个名字,手指细细的在上面摩挲着,像是隔着屏幕,触摸着那个已经无法触及的人的脸,温柔而缱绻。   迎面而来的风卷走了脸上最后一丝水痕,只余下一线寒凉,还有肌肤上的紧绷感,让他的心里愈发的压抑,像是心里住了一只猛兽,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撼动着关押它的牢笼,叫嚣着要冲出来。   他缓缓地吸进了一口凉气,将内心生出的暴戾尽数压下去,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没关系,他在心里反复地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贺易之还没有爱上别人,他就还是有机会的,这一辈子还很长很长,他有着余下的几十年,去求得贺易之的原谅,一切并不是毫无希望。   虽然是这么安慰自己,但以贺易之这个固执的性子,加上他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哥哥姐姐,怕是真的让他连贺易之的面都见不着了。   回到酒店,想找温爸讨几句安慰来着,结果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里面吱一声,他满腹狐疑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今天好像没什么事啊,怎么不在,跑哪里去了?   眉头一动,温寻就给他妈打了一个电话,像这种可以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战的事怎么可以不通风报信呢?大家都要在这个时候不爽快一下,才能让他心里平衡嘛。这样做纯粹就是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去的,因为温爸是出了名的疼老婆,即便是打死温寻他也不相信他老爸会出去干什么,只是单纯地想要让温爸被批-斗一下而已。   但是没想到的是,温妈妈的电话也没人接,温寻在心里无语了一下,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要么是他老爸相思难耐回去了,要么就是老妈放心不下飞来了。总而言之,都是到他这个刚刚失恋的人面前来秀恩爱的,得,给别人添堵不成,倒又给自己在心口塞了一团棉花进去。   他心里正是杂乱无章,什么事情放进去都能搅成一团乱麻,躺到床上去睡觉,心里又实在是堵得慌,把手机里的电话号码翻来翻去也不知道要打给谁。知道他和贺易之之前那些事儿的,除了他那些酒肉朋友,就只有白涟了,但是他的电话偏偏打不通,而白嵘,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直接就被温寻给拉进黑名单里了。   翻来翻去,就只剩下了一个人,还是贺易之的朋友,而且还喜欢贺易之,怎么看都不适合打给他。他和贺易之吹了,那个人应该是最高兴的人之一,现在告诉他,无异于是自己送上门去给别人嘲笑。   但是他不知怎的,就把那个号码给拨出去了。   这是现在唯一能和他说说贺易之的人了,而且,他之前和贺易之的关系那么好,甚至与贺易之相识在前,比他更了解贺易之,虽然他实在是很不想承认这一点。   宋书阳估计对会接到他的电话这件事,也感到有些玄幻,所有接通时的语气还有些不确定,“温寻?”   温寻颇有些不自在地“嗯”了一声,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宋书阳的确是被他惊了一下,拿起手机的时候再三确认之后才接通了,温少爷的电话他存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它出现在手机上,当然,他也并不想接到就是了。此时他也没什么好气,“温少爷有事么?”   温寻伸手在玻璃窗上划拉了两下,“易之不愿意见我了。”说出这句话来,温寻竟觉得很是轻松,一点也没有之前他想象的那样,在情敌面前示弱的不甘,现在他只想要和别人聊一聊与贺易之相关的事,好让心口的疼痛不那么锥心,对于电话那头交流的对象,竟然也觉得没那么在乎了。   是情敌又怎么样,他反倒和宋书阳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来了,都是被贺易之严词拒绝过的人,而且电话那头的人还是和贺易之相识多年的好友。   宋书阳一点也不奇怪,要是贺易之愿意理温寻他才要惊讶了,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显然对温寻的电话十分的不感兴趣。   温寻却是如同被打开了话篓子,倒豆子似的,把这些天来的事情跟他说了,却一点也没有一吐为快的感觉,反而越说越心塞,直到最后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宋书阳也没有不耐烦,一声不吭地听他说完了,直到温寻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他要是不这样做我才奇怪呢。易之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便是你说破了嘴皮子他也不会回头的,你得到这样的回应已经算是轻的了,”他苦笑了一下,想起之前贺易之毫不犹豫与他断绝往来的果决,心里暗想,易之还是没能放下这个人啊,不然无论温寻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休想贺易之再跟他说一句话。   他那样固执的人,当初说要和温寻在一起,便能狠下心来几年不回京城,要是真的对温寻断了一切念想,他敢保证,温寻连贺易之的影子都摸不着,更别提追上去死缠烂打了。   温寻半晌无言,看着玻璃窗上的倒影,又像是看着那个泛着水雾的名字。   两个本该是相看两相厌的男人,此时却奇异地找到了平衡点,心平气和地讲起了电话。但话题无非离不开那个人,一个说他们之前在国外读书的事情,另一头的人听得认真,一边在心里暗暗咬牙,喉咙里都要喷出火来,然后不甘落后地开始讲两个人同居之后的事情,宋书阳也恨得咬牙切齿,最后两个人像是比赛一般,讲到手中的电话开始发烫,最后发出了超负荷的警告声,没电了。   两个已经奔三的男人各自朝对方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然后一致地挂了电话,在心里暗骂对方嘚瑟,对对方的恶感却是下降了三分。   有时候,男人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啊啊啊:   温寻(抓住猫脖子使劲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难道真的要我和媳妇儿死也不见吗?!!!!我要杀了你这只蠢猫!”   阿邈:“咳咳……喵死了谁来写剧本?”   温寻(咆哮):“我自己!对,就是这样,我要掐死你!”   掐了一会儿,温寻(抓狂+一脸卧槽):“靠,你的脖子在哪儿?!”   阿邈(╮(╯▽╰)╭):“自己找啊喵~”   温寻:“靠,死肥猫!快给我圆回来啊圆回来!不然我就拿你做叉烧包!”   阿邈(抠鼻):“骚包还差不多……” ☆、结局      自从上次那个电话之后,温寻和宋书阳两个原本水火不容的人莫名的就成了半是朋友的关系,有事没事,打个电话互损一下,也算是工作之余的逗趣。   贺易之果然说话算话,此后无论温家做什么,他都没有再去过,但凡是与他合作的案子,全部都是贺行之出面。贺行之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本来就黑得不成样儿了,还因为贺易之的关系对他特别照顾,总之不让讨到一分好处。   但是温寻还是乐意和他谈,哪怕是到贺易之公司的楼下望一眼也好,有时还可以上去到会议室里谈,温寻觉得也很知足了。   这样就好了。   直到后来温家把温寻认回去,他才隔着人群,远远地看了贺易之一眼,就那一眼,他却觉得,这么些日子加起来都比不上今晚。   就像是心里突然绽开了一朵幽静的花,香味直从心里满溢出来,满室生香。   贺易之还和以前一样,即便面前站的是长辈,也吝于给予一个笑,但是态度却是恭敬的,让人无法对他生出什么不满来。   温寻端着酒杯往旁边的柱子后面一闪,躲开了贺易之扫过来的目光,等到发觉自己下意识之间做了什么事的时候,他忍不住靠着柱子轻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像是个猥琐的偷-窥-狂一样。   这和他之前的生活简直截然不同,他现在想起之前和贺易之在一起的日子,都觉得像是做了一场大梦,那时的贺易之只是他的臆想,而现实中的对他避如蛇蝎的贺易之才是真正的贺易之,而他,只是个爱慕不得而心生癫狂的人。   他浅浅地抿了一口酒,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才转了出去,要是再不出去,恐怕老爸又要到处找了。   但一出去,他就下意识地开始找贺易之的身影,找到之后,又害怕他再看到自己,仓促地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准备出去之后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应该是刚才酒喝多了,头脑有些不清醒了。   但一转身 ,他就看到了身后的贺易之,愣住了。   贺易之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也愣了一下,转身就想走。   温寻下意识地伸了下手,但是还没碰到贺易之就垂了下去,紧紧地握住了西装的下摆。   贺易之顿了一下,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夸张了,是自己跑到人家面前来,又摆出一副避如蛇蝎的模样,委实有些过分。   他迟疑了一下,转身对温寻点了点头,举起手中的杯子示意了一下,“恭喜。”   温寻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应该是在说被爷爷承认的事情,他弯了弯嘴唇,桃花眼跟着弯起来,月牙一般,“谢谢,这句话应该跟我爸说才对,他高兴得都要找不着北了。”   贺易之无言,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温寻手指一抽,想要抬手阻止他,又强行忍住了,半晌才局促道:“少喝点。”   贺易之一顿,看着手里空了的杯子,点了点头。   温寻抿了抿嘴唇,心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扰得他心虚=绪也跟着紊乱起来,越是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他越发的局促不安起来,最后说了一声“失陪”,仓惶地逃开了。一回到房间里面,却又懊恼得差点咬下自己的舌头,哪怕是不说什么,多看他两眼也是好的啊。   他整个身子都靠在门上,仰着头长吐了一口气,懊恼地在门上砸了一下。整天都想着要见他,真正见到了却又连跟他说话都不敢,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才转身拉开了房门,回到了大厅里。   眼睛又不受控制的在人群中搜寻,但是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他的心一下落了下去,简直想掐死自己,这次之后,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他一眼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温寻都跟失了魂似的,无精打采的,连绅士风度也不讲了,将上前来搭话的小姐们无视了个彻底。   虽然近来关于温少爷喜欢贺六公子的传言沸沸扬扬,而且在H市的时候,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但是嘛,这样的青年才俊,谁都会想要幻想一下的,万一自己就是那个特殊的人了呢?   总之温寻身边莺莺燕燕络绎不绝,惹得他更加的心烦,总算体会到了一次当初贺易之的心情。   真是不提也罢。   温寻是准备在京城扎根了,贺家的弟控们就心焦了,温寻留在这里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求得贺易之回心转意嘛,要他们说,像温寻这种罪行,就是在贺家门口跪到死也不值得原谅,但是他们这么想,不代表贺易之会这么想。联想之前贺易之为了他不管不顾的决绝,他们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把贺易之和温寻彻底给隔绝了。   但贺易之毕竟是个人,而不是什么可以随意藏起来的东西,不其然地在某个酒店啊什么的碰上,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把他再送去国外吧,自己又觉得舍不得,好不容易才回来了。最后也只有整天神神叨叨地监视温寻的行踪,绝不让他靠近贺易之百米之内,只要是温寻在的地方,绝对不让贺易之踏进去。   折腾了半天,最后贺易之实在忍无可忍了,严词告诉他们自己和温寻已经不可能了,才算完。   但是嘛,不折腾贺易之,他们可以去折腾温寻嘛,也不用亲身上阵,只把贺易之之前说的那些话全都添油加醋地说了出去,然后“一个不小心”,就“传进了”温寻的耳朵里,至于温少爷是不是伤心的问题,那就不是他们可以负责的了。   总之,最开始的时候,温寻过得十分的苦逼,不但要拒绝爷爷家的亲戚塞给他的姑娘,还要一边咬牙切齿地嚼醋缸,直到京中传出了温家小少爷要结婚的消息。   他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消化了一下,想了想,温家小少爷特码的不就是他自己吗?他什么时候要结婚了,他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温寻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第一反应是抓了手机就要跟贺易之解释,但是电话还没拨出去,就被他自己给按掉了,解释了又怎么样呢,他又不在乎。   他撇了撇嘴,说不定连电话都不会接。   又坐了回去,看着手机发呆,最后把电话打给了温爸,温爸也是一头雾水,听那动静,估计是跟他妈不知在哪儿玩呢,他都听见他妈-的大嗓门了。   温寻十分嫌弃的挂了电话,他爹妈现在是越来越腻歪了,简直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故意做给他这个单身狗看的,既然老爸都不知道,那难道是爷爷那里传出去的?   他烦躁地理了一下头发,把电话打去了温老爷子那里,也不等老人家说话,“噼里啪啦”的一通对贺易之的告白宣言的倒了过去,说完也不给他爷爷反应的时间,“我这辈子就认他这一个媳妇儿了,绝对不会娶别人了,所以您最好让那个什么……那个谁,趁早死心,除了跟贺易之,我绝对不会结婚的!”   说完“啪嗒”就把电话挂了,把手机扔到办公桌上,觉得心口的气一下顺了。   他的婚事,他老爸都还没急呢,这些人就跟他娶不着了一样,他不结婚难道碍着谁了么?是妨碍了世界和平,还是不利于中美建交啊。整天说来说去的,温家的门槛都要踩平了。   只要一提婚事他就想起当初贺易之公司楼下的盛况,想到贺易之可能也要在这种压迫下另娶他人,他就觉得心里跟塞了块石头进去似的,差点要闷死过去。   但是现在贺易之防他就跟防狼一样,根本连他的影子都见不着,也让他越来越绝望。有时候,温寻想起之前的事情,会想,或许他和贺易之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吧,可能以后贺易之不再在乎他了,会泰然自若的出现在他面前,或许会把他的妻子或者爱人带到他面前来,或许在某一天,他会收到一张大红的请帖,上面另一个陌生的名字和贺易之并排在一起,他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他带着幸福的笑容,与别人成为一家人,或许他会和别人躺到同一张床上,会细心地了解别人的喜好,每天做饭给他吃,每天亮着灯等他回家,或者会是另一个她,为贺易之做这些事,然后他们一直到老。   再也没有他的任何事,或许贺易之在和别人谈论到他的时候,只会淡然的说上一句,哦,他啊,不是很熟。   然后一笑而过。   温寻握紧了椅子的扶手,将头靠到椅背上,心里像是有细密的针一遍一遍地碾压,戳出无数细小的针孔,缓缓地渗出了血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待了多久,直到办公室的门被大力地推开,来人一步跨进来,拎着他的衣领,几乎要把他提起来,“你要结婚?”   温寻正在伤春悲秋中,还没回过神来呢,被眼前的人弄得有些懵,“什么?”   言怀瑾一把把他扔在椅子上,抬手想要揍他,不知道怎么的,又把手收回去了,在办公室里气得直转圈,“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温寻一愣,“没有啊。”   言怀瑾更生气了,一把将今天的报纸扔到他办公桌上,上面斗大的字,写着温家小公子与某某千金订婚,下面还跟着一张暧昧的照片。   温寻盯着看了很久,也没有发现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拍了照,而且,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姑娘?   言怀瑾怒不可遏,气得直跳脚,“那这是什么?”   温寻抬头看他,满脸无辜,“我也不知情,可能是我爷爷弄的,也有可能是别人故意放出的消息,我连这姑娘是谁都不知道。”   言怀瑾狐疑地看着他,温寻心头生出几分微妙感,他这样子,活像是抓老公外遇的正室,若这个人是贺易之,那他一定开心得连自己姓甚名谁都给忘了,但是这个人是之前被他视作情敌的言怀瑾,这种心情,颇有几分难以言说。   他的表情十分真诚,言怀瑾半信半疑,伸手在他办公桌上捞起那张报纸,趾高气扬地转身出去了,将门摔得震天响。   温寻在里面怔愣了半晌也没有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心里不由生出了一丝希望,但是又不敢相信,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就这么忐忑了一下午,他满怀着希望下了楼,甚至还神经兮兮地在公司大厅里等到了晚上,无视了所有员工带着探测的目光,最后失望了开车回了温家大宅。   他有些无精打采,只想开回去好好地睡一觉,不然都对不起他今晚在门口站了俩小时的腿。   开进大门的时候,窗外黑影一闪,温寻本来半眯不眯的眼睛霎时瞪大了,缓缓地倒了回去,看清了窗外是什么的时候,简直十分的想骂娘。   特码的是谁在这里放了一个玩偶熊?   要不是觉得在门口上演碎-尸十分的有失形象,他真想把这只熊给撕了。温寻气呼呼地下车把可怜的熊先生塞进了车后座,等回去之后再泄愤。   等到车停到院子里的时候,温寻并没有再抱希望,杀气满满地把熊拖了出来,转身就看到了倚在白色雕花柱子上的贺易之。   手上抓着的熊一松,落到了地上,贺易之抬眼看着他,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熊先生,勾了勾唇,凤眼微弯,炫花了他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哈哈哈:   温寻(腆着脸):“媳妇儿,这是原谅我了吧?是吧?是吧?一定是的吧?”   贺易之(不耐烦):“唔……”   温寻(泪流满面):“是吧!你就说一句话!”   贺易之(拧眉):“……”   温寻(眼泪汪汪):“给个准话儿,是不是?”   贺易之(烦不胜烦):“不是!”   温寻:“呜呜呜,你之前明明说是的!”   阿邈(甩尾巴幸灾乐祸):“谁叫你得寸进尺啊喵~╮(╯▽╰)╭”   温寻:“不要……媳妇儿,你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